有一陣悶痛。
那是不受控制的情緒,來不及掩飾,來不及壓抑,就讓他看清此刻的兩難。
他娶她,就在他想要用真心待她的時候,她的心,早已變成了鐵。
這早已是無法挽回的事。
除了語陽,他不知這世上,還能有另一個女人,讓他如此心痛,如此……無措。
翌日清晨,穆槿寧坐在淑寧宮外堂,神色一柔,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急忙伸出手,粉唇揚起笑意,格外親切溫和。
“錢公公,你我之間,無需多禮。”
“小的是真心為郡主感到高興。”錢公公抬起臉來,滿面笑意,說完這一句,總算是起身了。這宮中之人都清楚,明日之後,崇寧郡主就今非昔比,該講究的禮數,絕不會忽略了。
“錢公公,你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看著我長大的,這回多謝你幫我。”穆槿寧示意雪兒奉茶,她今日一襲淺黃色宮裝,裙襬處繁花似錦,眉目之間是一派澈明。
“小的漸漸老了,能幫郡主一回是一回。”錢公公笑意不改,他五旬出外了,宮中變數太多,他若想要安享晚年,總該找一個可以依靠的靠山。他很早之前就幫崇寧打點宮中事宜,彼此都知根知底,如今在皇宮也各自有個照應。
穆槿寧垂眸一笑,泰然處之,以左手端著茶盞,抿了一口,這宮中的碧螺春,才是天下的極品。
很多人,在宮中呆久了,就不願去看宮外的風景,只覺得這天下最好的最美的最珍貴無價的都在這兒,外面的……。還值得一看嗎?!
“公公看我會長久麼?”
粉唇開啟,她的眼神落在茶盞之內,說出的這一句,幽然在靜謐的宮殿中迴響,傳到錢公公的耳邊。
“長久短暫,其實都在郡主的把握中,這世間很多事,都是靠自己經營的,像是感情,像是姻緣,像是如今在宮中的情勢。”
錢公公從雪兒的手邊接過了茶,這一番話,說的深奧,卻又讓人一聽就懂。
他看得透,昨夜的風波,死一個朱雨亭,卻暗中幫了穆槿寧一把,往後她在天子的心目中,當然就又有了不同於別人的地方。
這是她進宮來的好的開頭。
他自然更願意相信,崇寧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重要的並非感情深淺,而是如何經營把握,如何取捨。
穆槿寧伸出白淨的纖纖素手,撫了撫雙膝的褶皺處,噙著笑意說道。“對了,我這兒正有件事想問問公公——”
“郡主請說。”錢公公直直望向穆槿寧,神色莊重。
“昨夜衝上來護駕的,都是平素服侍皇上的護衛?”眼眸一轉,她蹙眉,輕問出聲。
“是,一個個都是絕頂高手。”錢公公點頭,沒有一分含糊。
穆槿寧陷入遲疑,似有斟酌之意,在言語之中,描畫那個人的印象,這些都是瓊音告知她的訊息。“我見著一個人,總覺得在宮外似乎見過,有些眼熟,他眉濃目深,雙唇豐厚,唇下有痣,個子約莫跟皇上那麼高……。”
“郡主說的是蒙戈大統領吧。”錢公公給出答案,卻說的輕鬆。
反覆念著這三個字,直覺告訴她,此事牽累甚多。她唇畔的笑,漸漸消失不見蹤影:“大統領?”
“宮中所有侍衛,都在他的手下,他跟了皇上很多年了,當年聖上還是東宮天子的時候,蒙戈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所以皇宮安危交給他,皇上自然放心。”錢公公將一概緣由,解釋的明白。
穆槿寧微微怔了怔,隨即淺笑出聲,端起茶盞再度喝了一口。“那想來必定是我看錯了,大統領可很難出宮,任務艱鉅,肩膀上的擔子可不比一般。”
錢公公笑而不語,也是預設,只聽得坐在堂上的女子,再度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