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外殿之內,只有德莊皇后一個人,她身著紫紅色的宮裝,高高盤著的黑髮之上,綴著金鳳釵,金鳳凰下叼著一顆指甲大小的東海明珠,依舊跟往日異樣端莊華貴,她披著銀灰色的罩衫,哪怕是被禁足,她依舊略施脂粉,不失皇后的儀態。
皇后見穆槿寧跟隨海嬤嬤走入殿堂,一點頭,海嬤嬤便將大門掩上,站在一旁。
“槿妃,別站著了,空位多得是,想坐哪兒就坐哪兒,隨便挑個吧。”皇后笑言,臉上沒有半點喜怒,平和的宛若任何一天一樣。
“皇后,你我之間,就不必遮掩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穆槿寧找了一張位子坐下,後背不曾倚靠著椅背,坐的端正,神色平和。
“本宮看你對皇上格外用心,夜宴之上,甚至以身擋劍,勇氣可嘉。”
皇后的朱唇揚起,一抹詭譎深遠的笑,愈發在眼底加深,她的眸光鎖在穆槿寧的身上,話鋒一轉,低嘆一聲。
“你真是處在好時候啊,好好打扮一番,比你孃親可美多了——”
穆槿寧眼底的笑意,突地一斂,皇后的這一句,並不是讚美,而是諷刺。
皇后早已做好了打算,她以前矇蔽了真相,看著穆槿甯越是對皇上忠心不二,情意綿綿,她便越是覺得可笑之極。
“孃親死得早,我並未見過她的容貌,但我想任何一個孩子,都會覺得自己的孃親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
穆槿寧微微挑眉,眉眼之間盡是一派從容淡然,但她已然可以預見,這回,相互揭短的便是皇后跟皇上這對夫妻了。
皇上將那淑雅的悽慘結局推給佛口蛇心的皇后,而皇后呢?想必是急於戳破大貌岸然的皇上的假面目了吧。
“對你孃的死,你也別耿耿於懷了。當年對你娘下賜死的懿旨,是皇太后的意思,本宮想來想去,唯獨讓你能夠進宮來的原因,也就這件事了。”皇后開門見山,她揣摩了許久,自然將穆槿寧的企圖,聯絡到那淑雅的冤死上了。她不疾不徐說下去,眼看著穆槿寧的臉上,愈發蒼白。“皇太后顧及皇族名聲,她聽聞幾回皇上找那淑雅見面,而當時那淑雅已經生下了你,這原本就不是合適的事,總不能被世人皆知皇上奪了一個傻子的女人吧,傳出去多難聽。”
穆槿寧收在衣袖中的雙手,已然緊握成拳,她的笑,無聲變冷,彷彿變了一人一般漠然鄙夷。“人的性命,就是這麼輕賤?”
皇后冷嗤一笑,彷彿穆槿寧的質問,不痛不癢,她的下一句,已然讓穆槿寧全身發涼。“事情很簡單,當年,你孃親有了身孕——”
孃親死的時候,有著身孕。如若不是這些人,她理應還有一個家人。穆槿寧不清楚自己是否該全部相信,但彷彿心底有個聲音告知她,皇后這回說的,並不是假話。
“數月之前,皇上特意召見那淑雅進宮,一同待了好幾個時辰,兩個人孤男寡女到底同處一室做了些什麼,連皇上最親近的太監都不知曉。那淑雅出皇上寢宮的時候,連頭髮都是亂的。”皇后鮮紅的唇,輕輕開啟,每一個字都是冷冰冰的,她望著穆槿寧的眼神,彷彿便是看著一個鬼魅。她看穆槿寧默然不語,彷彿更來了興致,將許多年積壓下的秘密,全部傾倒出來,她倒要看看,這一劑猛藥,穆槿寧這麼一根堅韌卓絕的野草,到底吞不吞得下去。“誰都不知道,那淑雅肚中的孩子是誰的,是你爹那個傻子的種,還是……。我們皇上的骨肉。皇太后知曉了此事,勃然大怒,只因她容不下拋棄婦德的女人,而你孃親,在她的眼底,就是這種不知分寸的女人。”
這一個屎盆子,首先要扣在已死之人的身上,皇后對這位聖母皇太后,沒有半分尊敬,共同相處了幾十年,也可以說翻臉就翻臉。
穆槿寧眼底的銳意,一閃而逝,她壓下胸口熾燃的怒火,在皇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