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宮不這麼認為。”莊妃默默蹙著眉頭,語重心長道。“后妃一旦亂了宮闈,還有一件事,才是真正可怕。”
穆槿寧自然一瞬就明白莊妃所說何事,后妃必須保持身心清淨,只因皇嗣的血脈一定要是純潔的。
她眼波一閃,跟莊妃寒暄了幾句,莊妃身邊的嬤嬤便請來了一對孩子,莊妃的長子是五皇子,剛滿十一歲,同萻公主還不滿八歲。
“母妃,這位姐姐是誰?”同萻公主長得胖乎乎的,一身紅色小宮裝襯托的宛若天際紅日,一雙眼晶亮晶瑩。她一見著莊妃便撲到莊妃的懷中,見宮內有不熟悉的外人,將眸子對著坐在一旁的穆槿寧,悄聲問莊妃。
相比之下,五皇子秦秉身子高瘦,眉宇之間也有了皇家少年的穩重,他一襲草綠華服,眼底平和,看了一眼端坐的年輕女子,他朝著穆槿寧行禮,一把拉過自己的妹妹,低聲道。“這位可不是你姐姐,別亂喊,是槿妃娘娘。”
“知道了。”同萻嘟著紅潤的小嘴兒回了句,她沒有兄長那麼聰明,只知道日日玩耍,要費心去記憶後宮所有的妃嬪名字,也實在痛苦極了。
不過這個名字,她似乎在何處聽過,有一回跟懷玉公主見面的時候,她問及懷玉頭上的珠花是哪來的,懷玉說的是槿妃娘娘送她的。想到此處,她的眼眸頓時一亮,全神貫注地在一旁打量著這個年輕美麗的后妃。
“這一對兒女看來讓莊妃娘娘很欣慰吧。”穆槿寧伸出手,觸碰公主柔軟豐滿的面頰,神色一柔,輕聲說下去。這對兄妹一動一靜,性情確實不一樣。
莊妃垂下眉眼,輕輕吹開手中茶碗的茶葉,不以為然地說道。“皇子天生便懂事,公主一向活的混混沌沌,不過也算樂天知命,開朗活潑。有一個兄長對她時刻提醒鞭策,也省了本宮不少事。”
穆槿寧淡淡望向那一高一矮的身影,一紅一綠彷彿格外顯眼,五皇子板著臉對公主,要她乖乖做完太傅佈置的功課,公主只能苦著臉開始練字。她唇邊的溫柔,一分分聚攏,不知何時,她的眼底那一對兄妹,卻不再是五皇子和同萻公主了——
“本宮聽聞,你的孩子還在宮外。何時本宮也跟皇上說說,雖不是皇嗣,但將血濃於水的母子分隔,日日夜夜該多想念啊……”莊妃話鋒一轉,說到穆槿寧的身上去了,她的語氣平靜而誠懇,並沒有一分虛假意思。
穆槿寧的視線,依舊落在那對兄妹的身上,五皇子坐在公主的對面,他凝神讀著手中的書卷,公主哪怕有一個懈怠的眼神,他卻立馬放下手中書冊低聲指責。
血脈親情……多虧了天子,她至今孑然一身,年幼的時候,沒有孃親的照顧關愛,更失去了一個弟弟或妹妹。
她的眼神一凜,心中的仇恨更深,這才轉過臉去,朝著莊妃挽唇一笑,笑靨嬌美。“莊妃娘娘太為我著想了。”
“進了後宮,便是一家人了。”莊妃溫和平靜的面孔上,剩下淡淡的笑容,她的行事作風跟皇后截然相反,皇后總是打壓想要出風頭的年輕后妃,表面溫婉,實則費盡心機。她卻是覺得既然有緣在後宮相識,都是服侍天子的女人,若不到緊要關頭,不必緊咬不放。
穆槿寧從安徵宮內走了出來,身後有誰小跑的步伐聲,她緩緩轉過身去,正是同萻公主在庭院戲耍奔跑,圓潤白皙的面龐上,是誰也奪不走的燦爛笑靨。她目光一沉,隨即轉過身去,走向偏院的方向。
“槿妃娘娘,這實在是——”
站在冷宮之外的太監,早年前曾經在錢公公的手下當過跟班,如今整個冷宮的事宜都歸屬他的管轄,明白自己不該忤逆如今炙手可熱槿妃的要求,看在錢公公的面子上,他也該當做並不知曉,這後宮的許多事,並不需要太過耿耿於懷。不過,他環顧四周,確實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