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自然無法知曉這個宋大人是何許人也,聽女人的語氣,隱藏著憤怒不平,像是因為這個宋大人,吃了不少苦。
“真正懷有不良用心的人,正是左相宋大人,他見風使舵,左右逢源,卻唯恐天下不亂。他讓我們住在宋家的偏院,我們閉門不出,見不到一個外人,心神不寧,生怕再度被皇叔找到一定不會輕饒殿下與我。他看出我們的懼怕,整日說服殿下南下在江南建立自己的政權,跟皇叔對抗,更鼓吹殿下相信來日方長,可以東山再起,從皇叔手中奪回江山。那時候,殿下也是毫無計策,若不是鬼迷心竅,只得相信宋大人的詭計,害的星曜險些無法出世——”
女人重重嘆了口氣,當年他們都有錯,如今回想更痛惜。她將眸光轉向坐在暖爐邊的小女娃,慶幸的是星曜出生了,不但不曾有任何損傷,更比別的女孩子更聰慧,也更加懂事乖巧,她想到此處,唇角微微上揚微笑的弧度。
雲歌進宮已經四個月了,秦昊堯從來不曾苛待她,總是讓人送來時下最新鮮美味的珍饈,她總是拒絕,並不覺得自己的身份如此金貴,應該得到這樣不合時宜的對待。宮裡的菜餚自然道道都是精緻的,但卻不及此刻的這一碗甜湯,濃郁的桂花香,芋頭香,隨著香甜的湯水滑入心中,不止驅散了寒意,更讓她滿口滿心都是甜的滋味。
女人從雲歌的手中接過碗來,想起九死一生的光景,晶瑩的雙目之中陡然變得黯然,她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的憤怒:“我們跟隨宋祁的心腹到了江南,誰曾想過宋祁那個歹毒小人,在京城一知曉皇叔已經在追查我們的下落,恐怕連累到他,生怕皇叔知曉他暗中的陰謀將他抄家誅九族,居然讓心腹欺騙殿下與我,把我們帶上船,一不做二不休,船到湖心的時候把我們推下去,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我們。”
雲歌交握著雙手,驀地將雙目對向這個女人,她似乎開始領會眼前女人的身份,而言語中的皇叔——是秦昊堯,當今天子?!那麼……她緊蹙眉頭,眼底滿是困惑不解。
“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被人利用,是我們太片面大意。”
她想起往事,說的當真是中肯,並非因為太子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心愛之人而極力抹掉那些過錯。她的真誠,讓雲歌更投入地傾聽夏侯柔說的話,即便她依舊對夏侯柔說的那段過去一知半解,那並非是她曾經插足的時間。
無論是當年在宮裡被幽禁的時候,還是在宮外暗無天日地躲藏,更別提那些從未停息的不安和懼怕……恐懼,不只是來源於雷厲風行做事果斷不留情面的皇叔秦昊堯,更是來自他們如今根本無法共存的身份,還有昭明太子心中的不甘。夏侯柔一直跟隨著秦玄,對自己的夫君甚為了解,知曉殿下的一念而已,已經是走上了錯路。
她身為昭明太子的髮妻,也明白自己夫君的苦痛,父皇貶為惠王,被皇叔幽禁起來,最終得病撒手人寰,母后德莊皇后被查明這些年來的入幕之賓是父皇的侍衛統領,最終被父皇賜死在宮裡……而原本應該是昭明太子的江山社稷,因為父皇跟皇叔之間的爭鬥,跟太子擦肩而過,他甚至必須躲躲藏藏,畏畏縮縮,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子,更無法保護自己——那些日子,是昭明太子最痛苦不堪,也是最迷惘的時候。
神色一柔,她輕輕俯下身子,覆上雲歌的雙手,在她生病孤獨疼痛的時候,在她發覺自己懷上太子骨肉驚恐不已的時候,也正是眼前這個女人,用這一雙溫暖的手緊握住她,安撫她,指點她。這世上,哪怕親生姐妹也沒有如此義氣相挺的度量和膽識,甚至因為瞞天過海讓他們夫妻出宮,皇叔勃然大怒,一定也讓崇寧諸多為難。
但她當下當真只能求崇寧,皇叔眼底只有崇寧一人,若崇寧都不願幫他們,她不怕死,只要跟殿下一起死就是幸福,只是無法放下還不足月的腹中胎兒。“殿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