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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部分

“你承擔的了麼!”佑爵的聲音,宛若凜冽寒風,他是笑著說的,當然了,她也知曉自己的身份,已經沒有任何資格要求天子。

名分,天子想給就給,想奪就奪,廢后,也不過是天子的一道聖旨罷了。

尋常人家且不會娶魏人女為妻為媳,更別提北國天子,為奴的魏人哪怕是被處罰受死,也絕不會有人過問,而這樣不堪的她,如何能繼續跟隨天子,服侍天子,如何能當北國的皇后?!

五年內,她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憂心忡忡的,這樁心事一直埋在心裡最深處,只是她進了宮後,就沒有任何退路,她唯有……盡力讓天子忽略自己,只要天子把她當成是名存實亡的女人,她就可以徹底埋葬自己身世。

這一聲訓斥,像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她宛若血液倒流,面色死白,體內最後的力氣,支撐她咬牙乞求。

“父親養育臣妾長大,恩重如山,母親待臣妾如親生,臣妾無以為報,只求能夠以一人之力,一人之命,保住父母雙親的性命和丁家的安寧。臣妾一人去黃泉,死不足惜。”

她當然是錯了。

錯的不可原諒,無法挽救。

佑爵直到知曉她身世的那一天,才明白為何丁柔活的如此隱忍無趣,她比任何一個后妃還要懼怕他多看她一眼,多碰她一次,生怕在她身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發覺她跟北國女人迥異之處。

他的冷淡,他的疏離,對丁柔而言,才是她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而非,他的寵愛。

她不敢有這樣的貪心。

佑爵緊緊閉上了雙眼,背過身去,丁柔跪在他的腳邊,鮮少請求他的那個女人,一開口,卻是要——他成全她以自己的性命,自己的鮮血,了結當年的孽債。

“皇上跟臣妾,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曾經說過的那一句話,在此刻,幾乎是用最冰冷的刀刃,在佑爵的胸口刻下一道一道的血痕。

一陣疼痛,讓佑爵措不及防。

她在這五年,該是用何等的苦,才熬出這一句來?!字字平靜,卻又字字見血,字字孤寂,字字——絕望。

她並非是木雕石塑,並非哪怕是在男女歡愛之時,也躲避退讓的沒有七情六慾的無趣女人。

她不安,愧疚,自責,因為她骯髒的血統,骯髒的身份,骯髒的身體,是天子根本就不能碰的!

她是魏人女的後代。

她的血脈,就是她的罪名。

明知故犯,更是她的罪名。

丁柔苦苦一笑,緩緩抬起毫無血色的精緻小臉,面對死亡,她卻比預期的還要平靜,或許,說出了這個秘密,不必再繼續隱瞞天子,她才是卸下重負,一身輕鬆。

“臣妾在十五歲的時候,跟人一樣活著,但在十六歲的時候,臣妾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就不再是一個人了……父親要臣妾入宮選妃,也是為臣妾好,他想讓臣妾過安逸的生活,哪怕往後再有風波懷疑,礙於臣妾的身份,也不會有人胡言亂語。父親會犯下這等過錯,都是因為臣妾,希望皇上念在父親對北國有功的份上,留父親一條性命……”

“你願意去死?”佑爵面無表情地問。

“願意。”她的笑意漸漸崩落,在佑爵的眼底觸到一絲涼意,她知趣地垂首,靜默。良久之後,她才道出無人知曉的心聲。“或許,臣妾本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佑爵的嗓音之內,突然有了洶湧澎湃的憤怒:“沒有任何留戀?”

這下,丁柔卻沒有方才那麼篤定,而是頓了頓,才說:“沒有。”

就連認罪,都如此無趣,甚至不用眼淚不用楚楚可憐的表情去挽留他的心。

佑爵不難想象,為何靖遠世子會拋棄了丁柔,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