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所在的有色金屬廠前些年效益非常好,最近幾年南方辦起了很多家,現在竟爭特別激烈,效益也大不如從前了,他們十四分廠已經幾乎沒活幹了,現在正搞人員分流呢,雖然他是分廠的技術骨幹,可按年齡他也在提前內退的名單之內,分廠領導已經找他談過一次話了,他和別人一樣硬挺著就是不辦手續,儘管他現在仍然每天都堅持上班,可每月領到手的工資卻少的可憐。最近他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很壓抑,他又不善交際,心裡的苦惱無法發瀉,他連個傾訴的物件都沒有,妻子白靜文整天端著個淑女架子冷著個臉,他一看到她心裡就更煩了。白靜文從不對他說醫院的事,他也很少把單位的事說給她聽,因此他們夫妻之間的話就少的可憐,他們能在一起幹坐上一整天倆人都不說一句話,使他們都不感到尷尬就是那臺誰也沒看進去的電視機和白靜文織了好幾年都沒織成的那件毛線活,他們只所以能這麼坐在一起,是因為他們都覺得無處可去,他們都煩對方,都缺乏外出遊玩的興致。上班離開這個死氣沉沉都能把人憋悶死的家,是他們唯一能夠解脫出來的方法,只要有一方不在,對方都會感到輕鬆一些。
今天是星期天,白靜文吃過午飯值班去了,秦大川懶洋洋地歪躺在沙發上正看著電視裡的一場足球賽,門怦怦被敲響了,開啟門秦大川看到李峰站在門外就趕緊把他往裡讓,李峰非常熱情地緊緊握住他的手連連問好。
李峰個頭很高,很魁梧,說話嗓門也大,聲音有些沙啞,是那種女人很喜歡的磁音。秦大川早就認識他,也知道他很有女人緣,但他不喜歡李峰這個人,前幾年李峰找過他幾次,讓他領上他去父親那,據李峰說市裡有個付市長曾是父親的學生,並且與父親關係一直不錯,經常有來往,他想求父親給他跑官,大川沒去,李峰自己找到父母家去了,父親拒絕了他,李峰心裡一直不自在呢,但平時見了面李峰顧意顯得很親熱,大川覺得這親熱很假,像做戲。
秦大川瘦高個,白淨的長條臉上戴著副近視鏡,有種知識分子的迂腐勁和書倦氣。
李峰一坐在沙發上就掏出煙抽一根遞給秦大川,秦大川連連推讓道;不會不會,李峰自己就點著吸了起來。
“大川,兄弟啊,你也太摳啦,給老哥倒杯茶去呵,別乾坐著”。李峰哈哈笑著道。
“好好,我這就去倒”。他臉一紅起身去倒水。
“今天星期天也不出去玩玩,就這麼窩在家裡不悶啊”。李峰接住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看球賽呢,出去也沒啥好玩的”。大川將眼鏡往上推了推應付著笑道。
“球迷啊兄弟,還挺有品味的麼,我煩看那個,也看不懂”。李峰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叫道;“這啥茶呀,你就拿這樣的茶葉招待哥哥我呀,你也太摳了,趕緊給哥哥另換杯好茶去”。
“這……家裡沒人喝茶,也沒準備好的,要不我下樓買去”。大川尷尬地起身要往外走被李峰擋住了。
“算了算了,改天我送你點好茶,兄弟啊,不是哥哥我說你,這活人咱可不能這麼活,你說這人生幾十年掐頭去尾能有幾年好光景,好吃好喝好玩的還不趕緊抓住機會享受你等啥呢,我的傻兄弟哎”。李峰一隻手摟在大川的肩上親切地說。
“好東西誰不想享受呢,我也得能享受得起啊!”大川推開李峰的胳膊說,他很不習慣這過份的親熱。
“享受得起咱得享受,享受不起咱挖掘資源創造條件也得享受,就看你是不是真想享受生活……”
“行了行了李峰,你作報告呢,我可不歸你管,不是你領導的下級,還挖掘資源創造條件也要享受,你就吹吧,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會耍嘴皮子,我問你,怎麼挖掘資源創造條件,你教教我”。大川有些激動地打斷了他,他討厭李峰這種說話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