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這麼一問,林起元頓時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明顯又下意識地在企圖用禮制限制君權了。
一時。
林起元忙跪了下來:“陛下饒命!臣剛才一時失言,陛下口含天憲,陛下即是禮,封誰為魏國公皆是陛下之權。”
林起元說完就渾身戰慄起來,雖說這還是早春三月,但他此時已是熱的滿頭冒汗。
沒辦法。
在兩次對戰建奴的大戰中,朱由檢早已軍權在握,有著赫赫軍威。
如今又殺了那麼多與他作對的大臣,個人權力早已達到了他君主生涯的巔峰。
尤其是在淮安府。
被他養活的數百萬流民更是奉他為聖君。
官員中也以支援皇帝的革新派保皇黨為主。
可以說,在淮安,朱由檢真要屠誰十族,都沒人敢牴觸的。
所以,這個時候,在淮安的文官如果還沒對朱由檢有半點懼怕,那就真是沒半點情商了。
朱由檢看了林起元一眼。
林起元見此嚇得直接長跪在地,磕頭起來:“臣,臣萬死!”
朱由檢見他發著抖,官袍下已經開始滴水,心裡倒也消了氣,他也沒想到現在的他居然可以嚇得一個成年男子尿。
這讓朱由檢是既為自己現在的威權感到得意,也因為林起元的表現而感到可笑。
當然。
朱由檢也有一絲隱憂,他擔心自己漸漸會因此迷戀上這種權傾天下、一怒可令他人喪膽的感覺,而漸漸認為所有的人就該比他低一等,從而變得過於狂妄自大。
但無論如何。
林起元的果斷選擇慫,還是讓朱由檢沒了殺人的想法,也算是救了他自己一命。
朱由檢只是哼了一聲:“起來吧。”
林起元感激涕零起來:“謝陛下!”但早已嚇得癱軟的他卻一時站不起來。
朱由檢只得讓王承恩將他攙扶起來,然後又派個內宦來把地擦洗一下。
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宗周見此心情很複雜,林起元怎麼也算是科道言官,如今卻也嚇成了這個樣子。
這讓他不禁暗想這對於大明而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明的文官還會有風骨嗎?
朱由檢注意到了劉宗周在擰眉頭,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朱由檢沒有想要給劉宗周答疑解惑。
在朱由檢看來,只要劉宗周這種人還立在朝堂上,那文人的風骨就還沒丟。
朝廷所需要的風骨無非是敢於說真話。
但事實上,自己這個皇帝雖然生殺予奪大權集於一身,卻並沒有不允許人在朝堂上說真話,尤其是廷議上。
這就一時讓朱由檢不知道劉宗周為何還要擰眉。
朱由檢突然因此有些厭惡劉宗周,他很想問問劉宗周,難道硬要文臣不要命地懟自己這個皇帝才算得上是有風骨?
但朱由檢最終也沒有多問,他不屑於去問這種自己心裡有答案的問題,更沒必要要求劉宗周認同自己的答案。
如果劉宗周不認同自己的答案,自己作為帝王,可以直接讓其從這個世界消失就是。
“退朝!”
朱由檢說了一句。
眾臣退了下去。
淮安這邊算是依舊風平浪靜,但朱由檢要李巖對魏國公也下狠手的訊息到了南京後,自然引起了很大的風浪。
魏國公作為大明第一國公,而且開國以來的國公,其勢力在朝野內外早已是盤根錯節。
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甚至是內臣都有和魏國公關係不錯的。
所以。
魏國公徐允爵很快就也知道了這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