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總兵一致認為,戰機到了。
倒不是說三鎮大帥相信劉承宗沒炮彈了,佔據河湟大半的劉承宗不會缺少炮彈,至多是輜重運輸上出了問題。
甚至比起劉承宗沒炮彈,三鎮大帥更願意相信是他們自己沒炮彈了。
因為官軍炮彈確實不多,隨八門天字將軍炮運來的公領孫炮彈只有九十六出,昨天就打光了。
其實劉承宗放炮的頻率下降,唐通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覺得虧本,這場炮戰在炮彈上,雙方都會覺得虧本。
一開始將軍炮打的是公領孫、元帥重炮打的是七斤炮彈,昨天打了一天,打到今天,將軍炮打的是撿回來的七斤炮彈,元帥重炮打的是撿來的三斤子彈和一斤孫彈,動不動還噴出一片群孫彈。
整個一角色互換。
對官軍來說,與其說這是劉承宗沒炮彈的徵兆,更像是臨洮大帥王承恩攻入河湟,截斷了劉承宗的後勤路線。
為了對付臨洮的王大帥,劉承宗分兵了,就在昨天,好幾千韃子兵呼嘯著往西跑去,就是此事的有力佐證。
這不就是戰機嗎?
三鎮大帥摩拳擦掌,下達了自河東全線進攻河西的命令。
唐通作為上次面對楊耀馬隊的退卻將領之一,跟著張弘業作為北面的進攻部隊。
聽到這個使命,他的心比臘月裡的天還冷。
湟水在河嘴拐了幾道彎,整個河東幾乎都在河流南岸。
不論是從土堡對岸的南邊石橋、還是從河東渡河,都會遭受元帥府阻擊,不過好處是戰線都足夠寬,只有北邊不一樣。
北邊倒是能他們背後從容渡河,但渡河之後想向元帥府發起進攻,比平原上正面擊敗楊耀的馬兵更難。
因為那邊北方是爬不上去的陡坡山地、南邊是寬達百步的湟水河,中間只有一條鄉間土路與不到百步寬的河灘。
兩門佛朗機交替打放散子,就能封鎖住整條路線,唐通聽得乾著急,偏偏戴罪之身的參將張弘業連個屁都不敢放,只是垂頭喪氣的領受了命令。
倒是千總官撫民畢竟是延綏鎮老資格的將領了,對尤世祿說明情況,北路明顯是易守難攻的地形,馬兵跑不快、步兵容易捱揍,讓他們據守容易,想要攻取是難上加難,請求大帥再做考慮。
尤世祿十分理解,但拒絕變更命令……誰不難啊,河南的軍隊要在大軍阻攔下攻取石橋,難道不難嗎?還是說河東的軍隊要靠牛皮筏子和戰馬搶渡湟水容易?
他們面臨的就是這樣的情況,此時若不能策應臨洮軍,戰機稍縱即逝,萬一致使臨洮軍兵敗,誰又擔得起這樣的責任?
何況士兵已經出痘,他們不論如何都要打一場了,否則光他們出痘,劉承宗的軍隊不出痘可不行。
河東官軍趁著黃昏大舉調動時,劉承宗正在土堡裡統計番兵拾回來的炮彈。
正如尤世祿預料的那樣,劉獅子的炮彈確實不太充足,兩天打了九十四輪齊射,把他的炮彈儲備打掉了一半。
但經過撿拾炮彈,劉獅子興奮地發現,他的炮彈儲備較之開戰前不但沒減少,而且還有所增加。
官軍打出的公領孫,公彈、子彈、孫彈甚至群孫彈,因為是鉛彈的緣故,他的槍炮不僅都能用,甚至還能快速融化成自己需要的口徑。
不論鳥銃、重銃、抬槍還是火炮,全部都能用。
劉獅子心說,早知道官軍用這玩意兒打仗,他就不讓人帶鉛塊了,怪沉的。
聽見城上響起的號角聲,劉承宗急急忙忙跑到城上,看見官軍在整個河谷中大規模調動,不禁令他臉上露出笑容。
在劉獅子看來,這一定是因為他撤走了蒙古兵團,引起官軍對戰局的誤會。
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