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的壓制射擊只是被稍稍遲滯,儘管被擊傷的炮兵倒地呻吟叫得厲害,也很快就被轟鳴的炮聲壓住。
最先轟擊的是左翼未受影響的無敵大將軍,硝煙激盪下數百顆散子如霰噴薄而出,在百步外散佈六十步寬度,如同狂風驟雨,在整個元帥軍正面戰線的土壘上打出噗噗的聲響。
還有更多彈丸越過半人高的土壘向後飛灑,如同幾百支鳥銃齊射,打在那些被後方士兵架起的長盾上,有些嵌在盾牌上、有些則穿盾而過,傷害其後計程車兵。
中彈的悶哼聲在陣中接連響起,歪樑子沒有回頭,也能聽見負傷士兵被人拖拽離開前線的聲音。
他又壯著膽子抬頭看了一眼,才剛看見明軍三路縱隊繼續前進的輪廓,餘光就看見右翼重炮的位置同樣噴出閃光,連忙低頭,就在這一瞬間,又是數百顆散子噴至。
在兩門大將軍炮的輪流壓制射擊下,元帥府前線士兵只能躲在土壘聽著腦袋上接連不斷的鉛子破空聲,被壓得不敢抬頭。
明軍三路步兵縱隊則藉此時機向前交迭行進,整支軍隊像個大螃蟹,左翼的無敵大將軍裝彈,左路步兵就向前壓迫;右翼的無敵大將軍裝彈,右路步兵就向前壓迫,中軍則在兩門炮的射擊間隙向前快步行進。
接連不斷的射擊聲裡,唐通在相對安全的後方看見,明軍三路步兵外側的騎兵隊也沒閒著,藉此時機向營壘兩翼包抄而來,連忙點派把總李八兩率部至左翼防備騎兵。
至於右翼的騎兵,唐通並不擔心,營壘右側是河道,騎兵衝不過來,到那邊去只是環伺著防備他們被擊潰後從那邊逃跑罷了。
這不禁令他在緊張中流露笑意:敵將看上去穩操勝券,以至於有些託大——他憑什麼認為自己衝至近前就贏定了?
歪樑子被沒完沒了的炮擊打得窩火,轉關鍵的是他還很難還手,這個千總部唯一一門千斤重炮就在他身邊,旁邊的炮兵卻無法為其裝彈。
明軍重炮難以翹起的問題對他們來說不存在,因為元帥府的彈藥是絲綢定裝的彈藥包,就算炮口朝下也能把彈藥塞進去。
他們無法裝彈的問題也是因為彈藥包,裝藥的時候如果被散子打中,包裹嚴實的火藥很可能會爆炸,那裡頭七百顆散子很可能會把周圍十步內計程車兵打成篩子。
眼看兩門將軍炮不斷噴射出致命的彈丸,把土壘外側固定溼沙的車板打得粉碎,就連內側木板都被多次打穿,傷及前線士兵,令歪樑子惱怒不已。
以前在寧夏秋防,看友軍用這玩意兒轟蒙古人沒啥感覺,這會散子彈雨噴到自己頭上,氣得他破口大罵。
兩門交替輪射的大將軍炮近距離壓制能力太強了,哪怕有土壘保護,士兵為了躲避炮子還是一個勁往前壓,人擠人得,陣形都壞了,什麼抬槍重銃擠成一團,根本沒法還擊。
再這樣下去,等敵軍貼上來陣戰,別看他們沒多少傷亡,打起來就是潰敗。
因為打仗死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能還手站著捱打。
就在這時,歪樑子明顯聽見左翼的將軍炮放完之後,右翼的炮很快也跟著放了,兩門炮的射擊間隙有點短,令他喜上眉梢,站起身喊出幾聲鼓舞士氣:“給獅子炮灌散子,把那兩門炮打啞了!”
整整六輪死一般沉寂的炮擊裡,歪樑子是第一個站起身來的人,被打蒙了的百總們聞言也回過神來,個個起身鼓舞士氣,呼喝著讓士兵別靠太近、維持陣型。
很快炮身更矮的二百斤獅子炮被士兵冒險灌入散子包,調整角度,不過還沒等他們進行射擊,又是一聲悶響,敵軍的佛朗機式的大將軍炮已經完成裝填,重新將成片散子噴在陣前,剎那間就有一名炮兵什長與數名士兵倒地。
但他們終於還上手了,右翼的一門獅子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