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跟最大的首領肩並肩。
白廣恩從沒見過劉承宗的正臉,每次都只能看見後背,直到現在他對劉承宗的記憶都是背影。
真正的劉承宗魁梧卻並不誇張,但是在白廣恩的記憶裡,披掛赤甲的劉承宗留給他的背影,就像頭蹲在馬背上的熊。
白廣恩在營寨裡忐忑不安地等著丁紹胤讓他進攻的訊號,他終於有了看見劉承宗正臉的機會,心底裡卻又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偏偏在這種緊張又激動的心情下,劉承宗在山那邊只打雷不下雨,蒐羅了軍中所有的罵街大師,一連三日把丁紹胤罵了個狗血淋頭,就是不進攻。
白廣恩心說也就人家丁紹胤脾氣好,換了曹文詔在這兒,管什麼兵力懸殊道路難行,早下山幹他去了。
不過丁紹胤那邊遲遲不給他進攻訊號,東邊黃羊川河谷裡定居的番部,卻冒死給他傳來警示,說一營驕悍叛軍已穿山而來,進入河谷紮營。
黃羊川河谷引川水灌既,有優越的自然環境,作為湟中三捷的戰場之一,生活在當地的番土韃民都在那場戰爭中給大明王朝出過力,至今四十年來,人們和漢人在生活習慣上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而元帥府這幫泥腿子,眼裡本來就沒什麼華夷之辯,只有貧富之分。
因此張天琳衝進黃羊川,還沒看見明軍,就先來了一套標準的倒行逆施……番部頭目的官寨拆了,土家頭目和漢人地主的家產被貼了封條,蒙古貴族也被帶著在部落裡轉圈圈,詢問部眾他是不是個好首領。
當然上邊這些對張天琳來說只是工作,他真正的愛好是行善積德。
其實張天琳是個信佛的,他成長於貧苦且虔誠的佛教家庭,少年時代給家鄉的寺院做了好些年佃戶,後來才投身軍伍,立下戰功做了管隊。
他對佛家經文的瞭解比那個假和尚王自用要強的多,也正因如此,他最見不得寺廟了,在毀佛像、拆寺廟、拉和尚充軍這些事上,他比劉承宗還激進得多。
劉獅子是啥也不信只信自己的狂徒,取締寺廟單純是因為這些不法機構耽誤百姓享受個人生活,與其供養你個屁用沒有的禿驢,不如把這份錢糧拿出來,我幫你們改善生活。
修橋補路、請個先生設立學堂,實在不行給我養倆兵也算好的。
而對於那些氣勢恢宏的凋像、寺院,劉承宗沒有敵意。
張天琳不一樣,他是信佛的,絕大多數貪圖享樂的和尚在他眼裡全是異端,而那些氣勢恢宏的佛教建築,對他來說也全是歷朝歷代的王八蛋強迫無數個和他一樣的佃戶傭工修造的。
這些東西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但他又答應了塔合智克,不再拆毀寺廟,所以就更加遷怒於僧人。
張天琳的大營效率極高,幹這些事不費功夫,只花了兩天時間,邊走邊辦,就一路斬關奪隘,使整個黃羊川上下顛倒。
他這一通作為,傳到白廣恩耳朵裡,無異於平地驚雷。
白廣恩一直只琢磨著曹文詔會突然從敵軍腹背出現,卻沒想到劉承宗也在玩一樣的把戲,只是稍加思慮,就下令點兵出陣,集結兵馬撲向黃羊川。
不論元帥府來的是誰,總比劉承宗親率的主力軍團好對付,何況背後有這麼一支軍隊,他跟丁紹胤的計劃已經告破,必須先跟這支軍隊見個生死。
白廣恩的軍隊奔襲如風,黃羊川又是東西走向的狹長河谷,轉眼就鋪開了沿河灘向散開行動的張天琳部襲擊而去。
張天琳的軍隊儘管早就防備著會從各個方向衝出來的明軍,突遭襲擊還是造成些許混亂,經過前線小小失利,次第向後撤退整隊,兩軍這才在河灘拉開陣型,擺出一決生死的會戰陣形。
直到這個時候,白廣恩都不知道跟他對陣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