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都是敵人。
這種鋪開了的打法就不對,只要正面衝得夠快夠勐,擊潰一個大隊,就能一個帶十個、十個擠一百個,釀成一場十萬人規模的大潰敗。
正懷著這種疑惑,他們就見到了碩壘的使者……碩壘果然不是來打仗,而是打算勸降。
哈剌慎的三個貴族並不知道,漠北三汗也經受著巨大的苦惱,碩壘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打:十萬大軍動起來,和十萬大軍打起來,完全是兩個概念。
統帥十萬大軍打仗,那是劉邦打了一輩子仗才有的本事。
揣著金碗、捧著金勺、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碩壘,從漠北出發時連一萬軍隊都統帥不來,隨著這次遠征,他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能夠應對四萬大軍在行軍路上出現的各種情況。
但是作戰……碩壘心裡十拿九穩,當這支軍隊開始作戰,只要脫離他的視野範圍,他就只能給一支部隊下達一道命令,命令下達之後,戰鬥結束前他就再也聯絡不上這支一次性部隊了。
所以他根本不敢把四萬軍隊分開,他不分開,袞布和素巴第就更不敢分開了,那倆人率領的軍隊比他還多,而對軍隊的控制力又比他還低。
最重要的是人生地不熟,軍隊離開方圓二十里,作為指揮官的三汗根本無法在頭腦中構建出清晰的局勢圖。
整個聯軍,只有後面楊麒所率不到兩萬的元帥軍能自由活動,畢竟他們是四個總兵官,算下來每人手下只有兩個小營,何況不論楊麒、賀虎臣、王承恩還是粆圖臺吉,都對漠南的地形門兒清。
但他們也沒跟漠北聯軍分開,跟著他們能蹭馬奶喝。
固魯思齊布正籌劃一場擊潰十萬大軍的突襲,突然看見遠處大軍伸出了兩隻小鉗子,他還沒反應過來,漠北聯軍已經反應過來了。
那一瞬間,大地都在顫抖。
豐州灘上的十萬大軍,直接被白文選的衝鋒帶飛了。
先是南北山地附近的漠北軍隊看見漢軍發起衝鋒,以為中軍發出了號令,幾個千戶聞聲而動,帶兵向東發起繞襲;紛揚的塵土遮蔽了後方軍隊的視線,奔騰的馬蹄遮住了金鼓的爭鳴,整支大軍土崩瓦解,諸部貴族爭先恐後。
白文選被自己身後傳來的巨大響動嚇壞了,因為那些口中發出呼哨的蒙古騎兵很快就出現在他身側,然後超過了他,隨後你追我趕……他帶飛了蒙古人,蒙古馬帶飛了他的馬。
全軍都在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向前撞去,至於他們的目標,哈剌慎部的六千軍隊?早在發現他們一聲不吭發起全軍出擊就跑了,嚇得營帳都不敢收拾。
只有後面的楊麒沒弄明白咋回事,他只看見前面颳起了沙塵暴,亂糟糟的啥都聽不清。
好在他心大,心知漠北三汗十萬軍隊在這兒扔著,就算他不往前去也沒事,就乾脆讓賀虎臣叫門去了,讓土默特部的俄木布開城門,他要進城躲沙塵暴。
不過實際上,這是一場讓碩壘和固魯思齊布都終生難忘的戰役。
固魯思齊布能因為自己貽誤戰機而後悔一輩子,他的判斷沒有錯,漠北十萬大軍擠在這兒,只需要一個千人隊發起衝鋒就能創造出一場天下皆知的大勝。
只要打起來,擊潰一部,就算是他們的大汗也不能如此龐大規模的軍隊潰敗。
可惜他缺少了一點兒勇氣,錯過了最好的進攻時機,以至於讓白文選率先發起衝鋒,他就只剩跑的份兒了。
畢竟大汗連軍隊潰敗都阻止不了,更不能阻止軍隊衝鋒了。
戰役乏善可陳,漠北蒙古計程車兵非常熟悉戰鬥,但他們的軍隊顯然並不熟悉戰爭,所以真打起來有點不像樣,但不熟悉戰爭也不算什麼大事兒,這種規模,熟悉打獵就夠了。
就像攆兔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