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十二個兵四個長,算不上官,不過這羊毛罩甲可是什長才發來禦寒的,我那棉甲還挺好的,大你也留著穿吧。”
王進忠隨後又變著花樣從包裹裡拿出一堆零碎,像紙包的帥府肉乾、水師衙門的鹹魚、龍駒苑釀的馬奶酒,都給老爹拿回來嚐嚐鮮。
還有一隻從瓦剌貴族那繳獲的羊角酒壺,把王老爹高興得合不攏嘴,連忙說要找鄰居要倆雞蛋薅點菜,回來炒點菜,父子二人好好吃一頓。
王進忠也樂呵地在家裡逛逛,看看帥府接管河湟後帶來的變化。
其實目前看來,變化並不大,甚至因為王承恩家被迫遷去西寧,莊上少了過去的主心骨,甚至還覺得家鄉缺了些威望。
但是對他們家來說,好的變化卻很實在,蓋起了牛棚羊圈,有一頭牛、六隻羊,甚至還有兩頭豬。
這在過去不能說不敢想吧,但想到這些的前提都是他當上軍官,少說做管隊幹個幾年,買上幾十畝地、僱個長工,才能考慮養豬的事。
豬和羊不一樣,羊到外邊逛逛就吃飽了,豬就得在圈裡才長肉,而且不能離了農耕生活。
像他家從前沒地,老爹給別人放羊,若他有個斬獲朝廷發下賞銀,養幾隻羊問題不大,但沒有地就養不了豬。
現在他們家有地了,自然也養起了豬,將來沒準還能再給他蓋個房子……王進忠把腦袋晃了晃,他這次回來還有件事要跟父親商量。
沒過多久,老爹就炒好了香噴噴的韭菜花醬炒雞蛋,還炒了點新收的蠶豆,王進忠也脫了戎服,父子二人倒上了龍駒苑釀的馬奶酒,津津有味地喝了起來。
喝了兩口,王老爹臉上的喜意藏都藏不住,端著酒碗感慨道:“別看你們大帥是流賊出身,到地方不偷不搶,還給你升了官,讓咱家日子有盼頭,忠娃,你要跟著大帥好好幹啊!”
“是,大,我這次回來就是看看家裡情況,看鄉里對咱家照顧,我也放心了。”
王進忠也端起酒碗,軍隊裡不讓飲酒,何況他本來也因為父親酗酒誤事荒廢生計,從來就不喜歡喝酒,這麼一喝辣的急忙夾了口菜。
可韭菜花醬也辣,吃到嘴裡更辣了。
緩了緩神,他才放下酒碗道:“大,我想出去幾年。”
“幾年?”王老爹剛喝了一大口,差點被嗆著,放下酒碗問道:“在帥府好好的,又要出哪兒去啊?”
王進忠知道父親聽了他說話一定會是這種反應,低下頭片刻,才重新抬頭道:“天山。”
“哪兒?”
王老爹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皺著眉頭搬著破條凳往邊上坐了坐,抻抻破棉褲的褲腿,翹起二郎腿來,一條胳膊撐在飯桌上,表情認真地問道:“天山,是什麼山?”
西寧軍務重在防備海寇,而海寇直到劉承宗入海才真正禁絕,因此西寧軍向來極少遠調,跟著世代將門世代從軍的王家堡百姓,歷來不知天山何在。
“西北,瓦剌韃子的老家,這次瓦剌諸多首領能保命,全賴向大帥投降,帥府要在天山駐軍,明年啟程,大概要戍邊三……”
“不準去!”
還沒等王進忠把話說完,王老爹已一口回絕道:“不能去啊忠娃,大就你這一個兒子,你死在西寧,大能去給你收屍,你若死在那麼個滿地韃子的鬼地方,大就是哭破天也沒法去給你收屍啊!”
王進忠深吸口氣,卻沒有理會父親的拒絕,只是接著道:“戍邊三五年,軍中要從老兵裡挑選三百名軍官,將軍們都說陝北的兵將不願西行,要從河湟老兵裡選,在新城學半年蒙語和羅剎語。”
“我跟王大帥的達兵學過蒙語,馬將軍說,願意過去的,學成了編兵啟程前升授一級,在天山戍邊三年不立功,回來再升一級,立功了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