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商稅,就是地方官府收了實物稅,直接轉賣給別人,鹽場的鹽、牲畜的酥油及各種從俱爾灣拉過來的貨物,轉賣到長河西跟土司木雅換糧食和茶,再把茶拉到昌都販進烏斯藏換牲口,再拉到長河西去販賣。
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倒來倒去,一年到頭才能把賬平了。
理論上如果沒有蝗災,明年收了秋糧,將會是康寧府第一次自給自足,而且楊鼎瑞做知府時主持的水利、開墾的荒地都在厚積薄發的過程中,明年有十二萬畝生地變成熟地,後年有十六萬畝生地變熟地,他們已經能看見正常生計的曙光了。
即使有蝗災,對劉國能來說日子也還能過。
但劉承宗說要免稅。
這麼大的兵糧缺口,他劉國能就是躥到天上去,也變不出來。
他說:“大帥,可以明年先徵糧,徵上來糧再救濟受災百姓……”
康寧府太窮了,環境窮、百姓窮、官府也窮,就算有再大的才能,任誰站在知府這個位置上都不能脫離現實,現實就是他作為康寧官府的領導者,需要為了發展而妥協。
窮山溝裡到處是鑽山洞等著復辟的舊貴族,兵糧不能斷,斷了就會給敵人可乘之機;官府要有糧,官府沒糧水利、修路造橋都是鏡花水月,商路斷絕境遇只能越來越壞。
劉承宗明白他的意思,先把糧收上來,再發糧救濟,意思是盡義務。
但劉獅子不是康寧知府,他擁有別人沒有的權力,自然就有別人沒有的解決辦法:“免糧,開戰。”
劉國能和劉九思人都傻了,康寧府這個地方,周圍的鄰居一個塞著一個窮,你跟誰開戰啊?何況本身就是因為沒糧產生的問題,開戰動兵,那不需要的糧食更多了?
劉承宗跟他們不一樣,說出開戰二字,壓在心頭的鬱氣都沒了,只覺得渾身通暢。
“我們目前的問題,是明年康寧府不說顆粒無收,也要減產三成甚至更多,如果再執意收糧,百姓只剩一畝地三十斤甚至更少的收成,絕對吃不飽飯。”
“但不收糧,康寧八千餘駐軍的兵糧就無法解決,所以我的想法是開源節流,把軍隊派出去就食與敵,砍掉康寧府明年支出最大的部分,這樣即使蝗災升騰,也能儘量不傷百姓。”
劉獅子說出這話自己都不信,乾脆搖搖頭跳過去,不說這個。
以康寧府的環境,無法將蝗災防患於未然,不傷百姓是不可能的,無非是損失程度大小的事。
但蝗災的殺傷力充其量也就是一到兩個劉承宗而已,百姓的血條只能承受三個劉承宗的攻擊力,所以只要他肯免糧,百姓就還能留下半條命。
不過免糧只是權宜之策,如果蝗災問題在明年依然無法解決,後年還有蝗災,康寧府的日子依然難過。
時局已經難到這個地步,對劉獅子來說,也無非是走一步看一步。
儘管劉國能脫離戰場一線已經很久了,他作為元帥府的大規模殺傷性兵器倒也不怕事,沉吟片刻就問道:“那大帥是打算向誰宣戰?”
劉承宗高深莫測地搖頭道:“不,不是我們向別人宣戰,是讓別人向別人宣戰,我們只負責幫他們打仗。”
他其實是打虧本仗打怕了,平時打上幾場虧本仗還不怕,就算是康寧這塊土地,經過投入大量的人力資源,能招兵練兵、能訓練官員,也算收回不少成本。
但康寧府周圍的小土皇帝們就不行了,一個個都是小刺蝟,打下來吃不到肉,還得自己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如今北方拿下甘肅、設立甘肅漠南兩個都督府的元帥府已經沒有餘力再投入人力了。
“首先是境內留存的舊有土司,他們有多少存糧、財富,康寧府衙門都有所估計,召集他們,以元帥府的名義向他們借錢借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