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河湟谷地西端近兩萬人組成一大堆縱隊,齊頭東進,浩浩蕩蕩的揚塵遮天蔽日。
前面揚塵還沒落下,後面的浮土已被驢蹄揚起,在埋頭趕路中,傳令馬兵在縱隊間來回賓士,傳達王文秀的一條條命令。
王文秀傳令三軍許進不許退,退卻者斬。
隨後又專門給承運派來傳令兵,勸說他把隊伍交給劉國能和劉九思,到中軍後面去。
承運心說勸我好幾次,有點瞧不起人了,我把軍隊給你率領是覺得我打不贏,可不是因為我劉承運是貪生怕死之輩。
二哥打仗我都親自押車給前線送炮彈!
承運揮手叫傳令兵回去道:“我不去,我就在左翼。”
沒過多久,王文秀的傳令兵又來了,道:“劉將軍,王將軍說,既然將軍要與士兵站在一起,那還望不要莽撞,左翼只需迎著敵軍阻擋一刻,王將軍在戰勝後再與將軍把酒言歡。”
承運點點頭。
擋一刻?
王文秀想幹什麼?
承運沒問,既然早已下定決心相信王文秀,他便沒有再派人質疑,只是向帶兵的上天猴和闖塌天告知這一訊息。
不過儘管訊息已經傳達,王文秀還是派出馬兵,在左翼的正前、右中、右後三個方向分別舉旗,傳達前進命令。
兩支軍隊在河谷越走越遠,王文秀在後面用旗兵控制三個大縱隊的行軍速度,一會兒放慢、一會兒加快,讓左翼兵陣的將軍苦不堪言。
本來言語溝通就有問題,他們還不是步行,騎的是騾子跟毛驢,劉國能和劉九思率領部隊的成本更大,兵陣走得亂糟糟。
倒是在軍隊裡當吉祥物的劉承運,本著多學點的精神,端望遠鏡看出點門道兒,他能看出王文秀始終在控制與前方敵軍的距離。
但這距離究竟是多遠,他既沒有劉獅子那麼多的指揮經驗、也沒在練兵營學習過,所以他不知道。
這讓他心裡直接打鼓,王文秀這傢伙,該不會是想直接列縱隊衝擊敵軍吧?
像他們這個大縱隊,被千斤重炮打準咯,恐怕得被一顆炮彈碾死二十個人啊。
但如果要大縱隊衝擊敵軍,他們還帶這麼多槍炮幹嘛?
劉承運百思不得其解。
步營的重銃抬槍和火炮一個不少。
單獅子炮就拉了四十門,十二門是步營的,二十八門是劉獅子在八角城打得快報廢的,留在俱爾灣等重鑄,都被王文秀拉出來了。
那批炮一共三十六門,有八門炮膛外側鼓包了,王文秀沒帶。
但其實這二十八門的炮膛裡面也外擴變形了,打放慢一點,還能將就放兩炮。
如今王文秀帶三十個百總縱隊,把獅子炮、抬槍、重銃都集中於前面十個縱隊,還在行進中變換隊形,最開始是步營是三列百總縱隊並行,走著走著就變成兩列百總縱隊並行了,整個隊伍拉得更長。
其實在進軍中王文秀軍隊很愜意,儘管士兵大多披掛甲冑,但辛苦的是驢子;前面的河州土兵就不一樣了,他們沒那麼多驢騾,甚至翻山越嶺過來,連馬兵都不多。
就在這時,隔著軍隊行進揚起的漫天塵埃,大片嗚嗚的號角聲從前方響起,承運看見面前的敵人正在從中間散開向兩側。
隨即他聽見了細微但連貫的馬蹄聲。
一支騎兵從河州土兵讓出的河谷正中踱馬走出,土兵讓出正中,一個又一個兵陣在這過程轉向、抵達預定位置,就像在河谷展開一副古卷,從中間向兩側緩緩鋪開。
但那數百騎兵並未停下腳步,越過步兵陣線繼續向前,隨後在河谷散開,似乎要驅趕王文秀的塘兵。
王文秀向左右兩翼下令,命令軍隊繼續前進,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