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冶秉乾的勸降信就寫好了,心情忐忑地送到帥帳,待劉獅子看過書信,出乎他的預料,劉承宗居然讓他親自去送這封書信。
冶秉乾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劉承宗在想什麼,鬼使神差地問出一句:“那,那大帥我還回來麼?”
劉承宗被逗樂了,哪兒有這麼問的啊,他先是露出笑意,待笑意收斂才起身鄭重道:“我希望你能跟我共謀大事,但你兄長在那邊,勸他幫他,都由你,再次相見可能就是兵臨城下了,一路平安。”
冶秉乾愣了愣,緩緩小幅度點頭,末了又聽劉承宗叫護兵把佩劍還給他,護送他離開元帥府軍隊的控制範圍。
冶秉乾的嘴唇哆哆嗦嗦,未必是有多感激,更多的可能是劫後餘生重見天日,他重重向劉承宗鞠了一躬,這才跟著護兵離去。
等冶秉乾走遠,樊三郎撩開帳簾看了看,才疑惑道:“你就這麼讓他走了,不讓他在城下勸降?”
“他是人質,把他拉到城下勸降,把冶國器架住,演一出大義滅親,我在城下把他殺了,除了讓守軍都覺得自己是英雄之外還有啥用?”
劉承宗搖搖頭:“讓他去城內瓦解敵軍鬥志,這也是圍三闕一,大軍壓境,卻讓敵軍誤以為這並非必死局面,仍有投降機會,他們就無法背水一戰。”
崇禎六年的二月初九,冶秉乾自老鴉峽穿過元帥府先鋒軍控制的上河灘,越過兩軍塘馬斥候交戰的河溝,進入巴暖三川營的駐地,在當日下午進入冰溝馬場。
此時河湟漢土官軍仍在向上川口匯聚,以一己之力留下朝廷河湟據點的冶國器見到弟弟大喜過望,但面上憂色也難以去除……就在冶秉乾回來前,冶國器正在與剛趕到冰溝馬場的莫與京商議求援事宜。
各路土司的土兵原有定數,但在定額之外,土家幾乎每個男子在危急之時都是土兵。
徵召之下,接近一萬八千名土兵、戰馬匯聚於此,兵員雖多卻不精,圍繞著營城、馬場城、驛城分別駐紮,每日消耗糧草三百餘石。
絕大多數兵力都被徵召為民夫,幾名將官和留守士紳商議籌糧,在南北谷中往來輸送物資,但這仍舊杯水車薪。
今年的谷地本就缺糧,後援不到,他們籌到的糧草僅夠支撐十三日;後續援軍還不知何時能夠抵達。
所以儘管冶秉乾沒有死在劉承宗手上,他的到來依然對守軍來說依然不是好訊息,恰恰相反……他帶來了劉承宗的最後通牒,兩天。
冶國器看過書信,沒有投降的意思,反倒是冶秉乾勸說兩句,就被冶國器下令,由冶家土兵押到馬場驛城的官房軟禁起來,不讓他擾亂軍心。
但不論擾亂不擾亂軍心,守軍能選擇的戰術並不多,最壞的選擇的固守小城放棄城外廣袤田土、其次為依據兩道河流野戰固守,除此之外沒有好選擇。
人的名樹的影,劉承宗轉戰陝北,硬碰硬擊敗賀虎臣部寧夏邊軍,嚇得吳自勉不敢出戰,任誰聽了都對其部戰力有所畏懼。
但莫與京也沒更好的辦法,後面蘭州方向正在調兵糧器具向河湟提供支援,只能先依靠河流嘗試野戰。
不過野戰給他們帶來的優勢也並不大,因為那兩條南北朝向的湟水支流,只有十幾步寬。
莫與京精選一萬兩千土兵,分佈三營,在一道河流以橋樑為支點分佈兩營,挖掘壕溝埋設地雷構置營寨防守河岸,並於二道河另部一營為接應兵力,以防前線戰事不利,也好撤回上川口,進駐城內防守。
冶國器則讓土兵向劉承宗傳書一封,一來感謝他放回冶秉乾,二來想騙騙他,看看能否多拖延兩日時間,因為劉承祖的遊騎在河對岸騷擾,給埋設地雷造成很大困擾。
卻沒料到次日上午,這封信才剛剛穿過二道河,站在土山上的莫與京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