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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薩囊

語和文字,還有一整個大蒙古包的藏書,不論佛學的、儒學的,還是西藏、印度、蒙古、中原的書籍,都有。

甚至還有三套白史,也就是元世祖忽必烈制定佛教、民政的典章著作。

第一冊是鄂爾多斯濟農的收藏,另一冊是切盡黃臺吉當年在兀良哈偶然得到元代抄本,第三冊則是切盡黃臺吉根據前兩部抄本互校、改編,續寫明代的蒙古史事,編寫成書的創作。

這種放在林丹汗手裡可以當國寶的東西,是薩囊小時候的啟蒙讀物。

正因如此,薩囊十七歲就登上了北元的政治舞臺,延續家族傳統,輔左鄂爾多斯濟農理政,既作為使者與大明交涉、也作為代表與土默特部共同議政。

他本該有美好的人生,比世上大多數人都更好的人生。

但是就跟那些生在萬曆末年的大明人一樣,薩囊一出生就是盛世頂峰,隨後東西南北,不論去向何方,每一步走的都是下坡路。

他作為代表解決與大明的紛爭,處理旱災下鄂爾多斯層出不窮的矛盾,當他的少年時代結束,當時的蒙古諸部不論從哪個方面都談不上弱小,卻在複雜環境中奇怪地總是處於弱勢。

薩囊總是在想,蒙古究竟怎麼了?

他不知道。

隨後的日子裡薩囊如墜雲霧之間,環境瞬息萬變,大貴族在混亂中朝不保夕,牧民部眾更是飽受戰爭之苦,在他小時候是不堪重負的漢人翻過邊牆逃到蒙古地方,把邊牆以北建設成塞上江南。

而在他的青年時代,漢人和蒙古人又都越過邊牆往南跑了。

因為漠南草原總是在打仗,跟大明打仗,跟後金打仗,跟自己打仗。

這種現狀成為籠罩在薩囊心頭的烏雲,終於隨著林丹汗為躲避後金西遷地點土默特成為現實。

薩囊的主君——鄂爾多斯濟農額璘臣被大汗剝奪濟農號,整個鄂爾多斯被迫捲入那場爭鬥,他們追隨林丹汗與世代為鄰的土默特部交戰,在慘烈戰爭中先勝後敗,又被裹挾著繼續西遷,投入進攻寧夏、進攻甘肅、進攻青海的戰爭中。

不得不說,在那段時間裡,一開始確實是被裹挾,不過時間長了薩囊還是不免受到林丹汗很大影響。

林丹汗畢竟是全蒙古的正統大汗,儘管做事急躁無人君之像,可說到底如今天底下的蒙古汗有幾個像人君的?林丹汗已經是遍地大汗裡最有英雄氣質的人了。

因此哪怕主君額璘臣被林丹汗奪了濟農的號,整個鄂爾多斯部的貴族兵馬都對察哈爾態度消極,但消極合作,也是合作。

而且某種程度上,薩囊認為林丹汗的理論是對的:蒙古的衰弱是在於他們一盤散沙,林丹汗只是察哈爾的汗,而崇禎皇帝是全大明的皇帝,努爾哈赤和黃臺吉是整個後金的汗。

只是用錯了方法。

薩囊認為這種結果並不是汗權的事兒,而是蒙古在過去二百多年的黑暗時代裡失去文化傳承的同時,也忘記了黃金家族的高貴血統和源遠流長的偉大歷史。

這裡忘記黃金家族高貴血統的,不是那些最普通的牧民部眾,牧民部眾一直記得,但是那些黃金家族的成員忘了,他們追名逐利,自己把自己玩成了草原上多封眾建遍地汗的模樣。

他們甚至在物質極端貴乏的情況之下能堅韌不拔,卻在大明互市的背景下被誘惑得湖裡湖塗,變成了一個個不知榮辱的無恥之徒。

沒有精神,面對誘惑的防禦力就極為低下,就會被人所利用。

但衰弱歸衰弱,頹勢歸頹勢,所有蒙古貴族心裡都不認為他們真的會一敗塗地。

不是不會失敗,也不是不會被攆到犄角旮旯的地方,而是自從四百多年前鐵木真成為乞顏部可汗,建立蒙古開始,黃金家族在根子上就沒有滅亡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