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郗道茂在王家還是很輕鬆的,平時她不是跟在郗璇身邊,就是待在房裡看書,跟在李家的日子也沒有多少差別。王獻之因要完成王羲之佈置的作業而白天幾乎不得空,而郗璇對郗道茂的課業要求不是很嚴格,也不會逼著她每個字都練習五十遍,反而對她的女紅針黹方便要求頗為嚴格,每天都會給她佈置一些女紅作業。郗道茂雖說手不是很巧,但畢竟裡子是一個成年人,應付一個五歲女童的女紅作業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日郗道茂打完了絡子,見外頭日頭正好,同喜娘說了一聲,便帶著兩個丫鬟、兩個僕婦去了花園裡散步。冬季的花園也沒什麼景緻,百花差不多都已經凋謝了,只有幾株梅樹正結了大大小小數百個的花苞。池塘裡碧水清清,一群白鵝悠閒在池中來回遊著。
姑父愛鵝,所以花園的池子裡養了一群鵝。郗道茂自打那次被鵝追趕之後,雖不至於從此就怕鵝,但也見到白鵝就不由自主的想要繞走,但轉眼見那群肥鵝離自己頗遠,她眼珠子一轉,頑心頓起,隨手撿起一粒石頭,朝著那群肥鵝丟去。石頭落到那群肥鵝的中間,“撲通”一聲掀起了一些小浪花,嚇得那些鵝們“嘎嘎”叫著往周圍四散開來。
“誰讓你們的同類啄我!”郗道茂見狀不由心情大好。
“呵呵——”突然郗道茂聽到一陣輕笑聲,她不由側身望去,只見姑父王羲之同另一名緋衣男子坐在不遠處的涼亭裡含笑望著她,兩人一人著藍裳、一人著緋衣,皆衣袂翩翩、眸光湛然,恍如神仙中人一般,郗道茂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那緋衣男子見那玉琢般的小人兒仰著小腦袋,小嘴微張,呆呆望著他們的模樣,不由朗朗一笑,問王羲之道:“逸少,這是阿渝?”
王羲之哈哈一笑:“是,她就是阿渝。伯遠,把你妹妹帶過來。”
“諾。”柔和的聲音想起,郗道茂這才注意到兩人身旁站了一名身穿月牙白長袍的少年,那少年年約二十出頭,容貌若不與王羲之和謝安相比,也算是個俊美少年,但有此兩人在,那少年就顯得不甚出眾了,身形也略顯單薄。少年走到郗道茂面前,彎腰溫言笑道:“阿渝,還認識我嗎?”
“大表哥。”郗道茂軟軟的叫了一聲,都叫伯遠了,應該就是最大的那位表哥吧?
“乖。”王玄之伸出了一隻白的幾近透明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郗道茂的臉頰。王玄之的手心溫軟而乾燥,觸在臉頰上感覺很舒服,郗道茂倒也不反感王玄之的接近。
王玄之見郗道茂如此乖巧,不由心生喜愛,伸手將郗道茂抱了起來,“走,我們過去。”
郗道茂被王玄之抱到王羲之和謝安身邊之後,不自由自主的將有些汙濁的小手縮到了身後,低頭悄聲喚了兩聲:“姑父、謝三叔。”在衛夫人壽誕上,她曾經遠遠的見過謝安一眼,這般如謫仙一樣的人,相信任何人見過一面之後都不會忘記了。
謝安見小玉人兒嬌怯怯的小模樣著實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戲謔道:“阿渝可是在報當日被鵝追之仇?”
謝安說罷,王羲之忍不住哈哈笑道:“之前官奴回來的時候,硬是追著我這群鵝,說是要拔光它們身上的毛,這次阿渝可以要把它們打的滿頭包?”
謝安聞言,忍不住朗朗笑了笑起來,王羲之也哈哈笑個不停。郗道茂沒想到謝安連這件事情也知道,後轉念一想,當初謝玄也在,謝安會知道也不稀奇。她讓謝安和王羲之取笑的滿臉通紅,她本就不是善於言辭之人,憋了半天干脆仗著自己年紀小,身體一扭,把小臉埋到了王玄之的懷裡,再也不肯抬頭了。
見狀王羲之同謝安笑的更大聲了,連王玄之也低低的笑出聲,他的妻子何氏新近有了身孕,他正處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見到粉嫩如玉娃娃般的郗道茂,不由自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