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勝一把將他攔住,笑道:“十一哥,也不急在一時。老悶在院子裡也沒用。今天實驗室都炸成這樣,也不是一天就能擺弄好的。還是出去走走罷,你看看今天天光這麼好,正好去山上轉一轉!”
不待唐輝反對,沈勝拉起他,便出了門去。
北京城的西山腳下,除了別墅之外,還有著為數眾多的寺院廟宇。其中最為顯眼的是洪武皇帝為了紀念亡母而建造的大報恩寺中,那座高聳入雲的九層琉璃寶塔。金黃色的琉璃瓦遍佈塔身,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如同一座純金打造的寶塔。就算在北京城中,閃爍的輝光也是不時映入眼中。而每一層塔身的飛簷之上,都掛著一串黃銅打造的鈴鐺,寶塔高挑,繞塔的清風時刻不停,清脆的鈴聲也隨著風勢傳得很遠很遠。
就在琉璃寶塔下的地宮中,剛剛放進了從天竺拿回來保護的佛舍利。釋迦牟尼成佛後火化,得舍利八斛六升。阿育王造塔八萬四千座,存放舍利子,傳於天下四方,用以宣揚佛法。但如今天竺的佛法已然衰落,處在末法時代,今次西征天竺,遠征軍便將能找到的舍利子一起拿了回來。
而在山勢的另一側,與大報恩寺遙遙相對的一處建築群,則是道教的白雲觀。因為道君皇帝趙佶過去的倒行逆施,在洪武朝,道門衰落得很厲害。若不是趙瑜扶持,西山之上的這座舊名天長觀的白雲觀,在大報恩寺建寺時,說不定就會被遷走。
無論大報恩寺,還是白雲觀,如今都是天下最大的叢林寺觀。掛單於此的出家人數以百計,每日來此上香信眾無數。
不過在西山,規模最大的廟宇並不是報恩寺和白雲觀,而供奉著海神媽祖的天后宮。因為海路大興的緣故,舊時只在福建一地有點名氣,受人香火的通賢靈女,現在則是信眾遍及海內外的護國聖母天后。天后宮的形制也是與中國的寺觀截然不同。殿宇都是用著上等石材和青磚。同時殿中的佈置也有別於其他廟宇,大殿中並沒有供奉神像,而是在殿後有一座人工掘出的湖泊,在湖心的石亭中,才是用漢白玉雕成的天后神像所在。
沈勝拉著唐輝,就想著去天后宮轉上一圈。比起煙火繚繞的佛寺道觀,從無香火可點的天后宮,才是受兩人喜歡。只不過從岐王別墅向天後宮去,途徑一處,卻看見路邊有著好大的一片工地,單是已經開工的地皮就有近百畝。
“這是在建什麼?”唐輝久未出遊,突然看見路邊多了一大片佔地近百畝的工地,很是驚訝。
“是在建百神祠,好像又有說法叫萬神廟。”沈勝也說不太清楚,同樣是埋頭於研究的學者,對眼下的時事瞭解得並不算多,論起時事也只比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唐輝好上那麼一點,“反正就是供奉著各家教派神靈的地方。”
他指了指工地一角,“你看那座方形的臺基,還有西北角的那塊黑石,那就是仿造胡教聖地的形制,臺基主體上的磚石都是從胡教聖地拆下來的,據說要造得一模一樣。除了胡教,其他教派的中心建築,也都會在百神祠中重建。”
“這不是浪費民脂民膏嗎?”唐輝皺起眉頭,“那些外道外教,大宋國中有幾人信的,有這些閒錢,還不如投到學校和研究院去!”
“那有民脂民膏!?”沈勝猛搖著頭,“這是為了慶祝官家的六十大壽,而由京城的富戶們主動捐贈的,沒有動用一分公帑。你也知道的,按照天子早年頒下的法令,各地軍州監縣,除了文廟、武祠,還有地方上需要祭祀的歷代先賢,國中是禁止動用官中的財稅修造廟宇道觀。天子腳下,誰人去敢犯這個禁令?幾十年前害了天下大亂的覆轍,又有誰會去重走一遍?當今的大府可沒這個膽子。”
“就是因為前朝造得什麼上清感應宮罷?”唐輝回憶著少年時從學校裡學到的東西。在小學時的歷史書的最後一編裡,就有過這麼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