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沒有遮攔口鼻,嚴肅的臉上閃過一絲顧慮,目光粗略一掃繼續向裡走。
這座院子是典型的中州貴族府邸式樣,進門處有不大不小的一個外院,外院盡頭正對院門的是一排白牆灰瓦的精美屋舍,屋舍雖然精美但只接待客人卻不住人。屋舍中央有連通前後院的無門廳堂,廳堂後置一塊風水石屏,算作隔斷前後兩院。廳堂之後的院子便是內院,也是正處院落真正的精妙所在。在中州,如果是大戶人家,內院佔地往往數里到數十里不等,由彎曲的長廊和矮牆截成更小的院落,分別安置內室與僕從,更大一點的,內院之中還擁有自己的花園,假山飛瀑,湖泊遊船無一不全。
不過這本該是美景的內院,此時卻如同修羅戰場一般,夏冕跟隨著上將軍穿過廳堂走入內院,任憑他幾十年戎馬生涯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佔地數里的偌大內院之中,目光所及盡是躺著的屍體,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屍體全部胸口爆裂,像是有東西從體內破胸而出,內臟沿著外翻的碎肉流出身外,紅的白的堆了一地。從儲存完好的頭部看出,躺在這裡的全部是尚未成年的孩子,粗略估計人數大約在五到七千左右,幾乎是整個鄴城孩童的全部。
“天殺的魔族,竟然對孩子這樣。”一個偏將橫目豎眉,樣子兇的像要吃人一樣,卻不料踩著血汙的腳下打滑險些摔倒。
“與魔族交手也算不少了,開腸破肚的手段還是頭一次見。”夏冕伸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角,“難道是魔族什麼斜歪法術的生祭場?”
夏冕說的有些道理,數千孩童慘死,而且用的是一樣的手段,這樣血淋淋的場面,除了傳說中未曾見過的魔族生祭場,似乎也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了。
“遲則生變,快去請天機宮清揚道長!”上將軍命令身後的鳥羽武士,隨後帶著眾偏將快步退出了院子。魔族手段繁多且殘忍,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全軍覆沒,在這樣的場面前,即便是上將軍這樣見多識廣,在中州響噹噹的大人物也必須小心謹慎。
在夏冕隨著上將軍在門外站定沒多久,一乘無人抬動的步輦就停在了院門口,步輦旁跟著小跑的鳥羽武士。
步輦的簾門自動捲起,輦內的鶴髮老者探頭緩步走出。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飄,老者雪白的窄口布鞋不沾一絲塵土,穩穩當當的飄至上將軍面前。
“清氣上揚,濁氣下沉,小子清揚見過上將軍!”老者躬身作揖。
“夫子有禮!”上將軍連同一班將官長揖回禮。
天機宮清揚道長在宮內可謂獨樹一幟,與人見禮必說“清氣上揚,濁氣下沉”,喜人稱他夫子,如若有人稱道長他也不惱,只是從此不再與此人說話。喜著白衣白襪白鞋,卻從不見沾染一絲凡塵,白色步輦堪比神駿日行八百,卻從未見抬輦之人。由此,見清揚者皆稱天人。
在中州,自謂傳道、授業、解惑的清揚道長,威名不亞於前朝驅除魔患,大敗修羅的武皇帝,加上時下魔族動亂,清揚自薦隨軍,更是在百姓中留下了“白衣天人”的美譽。有歌贊之:清氣揚兮御長風,傳其道兮天機宮,救蒼生兮寧白首,白衣飄兮是天人!
歌謠唱的不錯,清揚道長確實可以稱的上是活神仙,夏冕記得自自己懂事起,就聽聞了街頭巷尾各種關於天機宮清揚天人的故事,也曾有幸得見這位天人,而那時清揚已經是一個鶴髮的老者。夏冕弱冠即參軍,距今幾近二十載,滿頭青絲也夾雜了幾根白髮,而清揚依舊是他少年時偶然得見時的摸樣,一絲一毫沒有改變。沒有人知道清揚的生年,也不知他何時像其他老者一樣委頓下去,唯一知道的是他似乎可以與日月同輝。
清揚沒有客套,見禮之後便腳不點地朝院內飄去,上將軍率眾人緊追其後。再次來到內院,夏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