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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口跑。

宋主任倒在地上著急地大喊:“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

可那些保安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誰真的去攔住他們。眼看跑在第一的江十月就要衝到大門口了,忽然不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江十月頓時一驚,立刻收回就要跑出廠門的腳步。

果然,幾輛警車和好多輛警察專用摩托車衝進廠區,並在離藍球廠5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具體看不清多少人,警車和摩托車上不斷閃爍的紅色指示燈卻不斷提醒人們:警察都出動了!

警察站在廠區,當然是代表廠方,肯定也是廠裡請來的。雖然警察和治安隊員們並沒有任何對他們動武的表示,甚至很少人往這邊看,但剛才還蠢蠢欲動的男工們立刻感到了某種無形的壓力。

191。

很多男工退回到籃球廠的位置,“眼鏡”和江十月看到後面越來越稀少的人群,只好垂頭喪氣地走回了人群。越來越多的人將行李搬到了藍球廠,甚至有幾個人想過來結工資。開始的時候,“眼鏡”和江十月幾個活躍分子還想象剛才一樣到處遊說,但點頭的人越來越少,對他們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漠。

宋主任立刻親自出馬,走向那幾個拿著行李想過來結工資的人。先是一個,兩個,三個。。。。。。男工們很快排成了隊,一邊嘆氣一邊交出各自的廠牌、廠服、飯卡、宿舍鑰匙,經過我們各部門代表一一確定簽名後,領了工資,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廠門。

快到下班時間了,他們幾乎都沒有落腳的地方。有老鄉投奔還是好的,沒有老鄉投奔的便聯絡幾個相同命運的人,準備到偏僻的山上或很難被治安隊發現的地方過夜。

有很多人哀求我們:“工資我明天再拿,讓我再在廠裡過一夜好不好,就一夜。過一夜你們就多扣了十元好不好?不,二十元,三十元,五十元也行。”

對於這些請求,人微而言輕的我們只好無奈地搖頭。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男孩,去年進廠時他借的是別人的身份證。他1。55左右,長得非常秀氣,瘦弱得可憐。結了工資,他卻抱著涼蓬邊的柱子不肯走,他哭著求我們:“讓我住一夜好不好,就一夜,我真的沒地方去呀。”

胡海波問他:“怎麼沒地方去?是誰帶你來東莞的你再去找誰啊?”

男孩可憐巴巴地說:“是我哥帶我來的,可我哥得了膽囊炎,這邊看病太貴,他上個月回家做手術了呢。”

我們面面相覷,都非常同情他。按剛才驅逐男工的辦法,餘武應該威脅他離廠的。但餘威看著哭成淚人的小男孩,苦笑道:“我真的下不了手呢。”

但這時,除了這個小男孩,所有的男工都離開了。宋主任臉上露出了笑容,長舒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終於都走了。”

回頭一看抱著柱子的男孩,詫異地問:“這個也是嗎?”

我試探著問:“他好可憐呢,能不能讓他在廠裡過一夜?”

宋主任向我一瞪眼:“出了問題你負責?”

我嚇得立刻噤了聲。

餘武只好走過去,輕聲說:“走吧。”破例沒有象剛才對待別的男工那樣粗暴和大聲。男孩卻仰著流滿淚水的臉,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一下,忽然抱住他粗壯的大腿,哀求道:“求你了,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餘武嘆了一口氣,但還是強硬地抱著他離開了柱子,另一手提著行李,將他送到門外。

我難過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辭退通知書”,會計部結算工資那一欄有他歪歪扭扭的簽名,我牢牢地記住了那三個字:劉小逢!

192。

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等條件允許了,我一定要記錄下他的名字,記錄下曾經發生在廣東東莞土地上的這段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