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嚮往道:“早就聽說廣州、深圳了,一定非常漂亮呢。”
他說:“廣州城市佈局並不合理,只有區域性地區還不錯。深圳關外和東莞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關內還行的,綠化面積達到百分之四十,勞動法貫徹得比較好。就因為勞動法貫徹得比較好,所以現在很多工廠都搬到了關外了。”
我驚訝地問:“為什麼啊?”
他寬容地笑了:“勞動法貫徹得徹底,工廠的工資相應就高一些,廠家賺的錢就少了。其實在中國,勞動法貫徹得再徹底,工人的工資也並不高。不過資本家連一分一厘都算計呢,深圳市內幾乎沒什麼工廠了。”
我感覺他的話字字珠璣,聽到這裡,我不由得脫口而出:“真想到深圳看看呢。”
他立刻答:“好啊,等公司再放假,我帶你去吧,離東莞很近的。”
140。
一個星期後,肩膀處的傷口差不多好了,不再需要去換藥了。想到以後每晚,他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宿舍門口了,再也不能用腳踏車載我去看病了。我感覺到非常失落,好希望傷口好得慢些啊,真後悔當初沒有用麻醉藥。
這次看病,總共花了三百二十元。發工資後,我還他時,他推辭了一下,還是接受了。還了錢,我更感覺自己好象不再和他有瓜葛似的。其實好希望他能主動找我,或者約我出去吃飯,但他再也沒有說過類似的話。現在,他還時常在我背後痴痴地望著我,但每當我回頭看他時,他總是立刻將目移開。憑女性的直覺,我隱隱感到他竭力在逃避著什麼。
但據我觀察,他沒有女朋友,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我悄悄央求李梅,讓她找胡海波的哥哥查一下沈洲入職時的婚姻狀況。李梅當然知道我的事,她滿口答應了,並很快帶來結果:沈洲未婚。
想了千百種可能後,最終,我把他的這種逃避看成是我們地位的懸殊。畢竟,他是IE主管,享受主管級待遇,而我只是一個太過普通的包裝工。於是,我更急切地想學電腦了,我認為學了電腦,我就可以坐寫字樓,即便不能和他平起平坐,總有了做他女朋友的資本呢。
再發工資時,我便不是每個月寄回家了,而是湊足了整數再寄回家。這樣我不但可以留下自己需要的錢,還可以省下一筆郵資。因為東莞這邊的郵局很怪,寄1000元是10。7元,寄100-999元也是10。7元。
七月初的時候,聽說公司沒接到訂單,趕完這批貨可以提前進入每年的淡季了。到淡季時,我們可以長時間放假。我問過電腦培訓部的人了,只要交了錢,隨時可以去上機的,並不限制時間,我己將學電腦的那筆錢存好了。
就這樣,我一邊耐心地等待著淡季的到來,一邊暗暗思念著沈洲。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是多麼懷念他那一點點的溫存和關愛啊。
誰知,天算不如人算,那批貨還沒有趕完,我忽然接到弟弟寫來的信:家中的三間房屋早己經黃梅雨季中倒塌了!
那三間房屋還是在八十年代初期蓋的,那時候我們還小,聽說爸爸和媽媽為此好幾年不吃葷腥。房屋是磚土結構,就是地基是磚,屋簷是瓦,而中間的屋脊剛是泥土。母親懷我弟弟時,為了逃避計劃生育,將我送到外婆家四處躲藏。計生辦的人不但將我家所有東西洗劫一空,還將那三間房屋房梁扒走,瓦全部扔到地上砸碎了。
生我弟弟後,又被計生辦的人罰了五千塊錢,爸爸媽媽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半房屋重新接上,誰知沒過幾天安穩日子,爸爸便撒手人寰!
141。
歷經磨難的三間房屋本就傷痕累累,這次家鄉下了好大的雨,半夜一個響雷將屋後的一棵樹劈倒了,沉重的樹身正好壓在旁邊房屋上。而那間房屋,正是弟弟平時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