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現在還會有人為能吃得飽飯露出那麼滿足的笑容。大嫂賣完了菜,將攤子一收,把孩子放在身後的腳踏車上,也回家了。她回家的方向,正好我和同路。一路上,我不停地和她聊著,這才知道,她只有二十五歲,丈夫比她大了整整三十歲。她丈夫父輩是地主,雖然一點都沒享過地主的福,但文革中還是被錯誤劃成了黑五類。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但沒有願意嫁給他,就擔擱下來了。
我問她:“你不嫌他年齡大嗎?”
她笑眯眯地說:“大一點怕什麼,能吃飽飯呢。我準備年底回家,再帶幾個姐妹過來。”
我徹底無語了。聊天的時候,她說的最多的就是那四個字:能吃飽飯。
她丈夫年紀大了,孩子還小,不要花多少錢。平時種的菜也只夠自家吃,並不想到縣城賣。他們家裡一直喂豢養雞,也勉強能維持一家人生活開支。可上個月,豢養雞都生了雞瘟,三百多隻雞全死掉了。
說到這裡,她嘆了一口氣:“豢養雞死了,雖然吃飯不成問題,油鹽錢可以用以前的剩餘。可還要買農藥、化肥,糧食、青菜這麼便宜,農藥、化肥卻越來越貴,不買又洗。再加上每年一百元多元的雜七雜八的稅,就對付不過去了。僅雜七雜八的稅,我家一家三口,要交三百多塊錢呢。”
我瞪大了眼晴:“哪裡還有什麼稅?農業稅不是早就取消了嗎?”
她苦笑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農業稅倒是不多,每人每年也不過十幾塊錢。可雜七雜八的稅多啊,每年都不低於九十塊錢的,幸好今年還沒開始收。”
我搞不清農業稅和雜稅的區別。不過從她口中我得知,就象她這樣擺地攤賣自家的菜,一天都要交2元地攤稅的。從她的神色中,我感覺,2元似乎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除了口糧田,除了打工,除了養雞養兔,普通農民似乎再沒有別的收入了,我真替她難過。但她似乎倒不覺得什麼,分別的時候,她依然是那句話:“又不是我們一家,大家還不都是這樣過,反正能吃飽飯就行。”
農民這麼苦,我想到自己在東莞,一月拿五、六百元還不知足,真感到羞愧。這時,天空己經開始颳風,我卻鬱悶得喘不過氣來。
回到家,我一看到我媽就問:“現在還收農業稅嗎?除了農業稅,還有別的什麼亂七八糟雜稅嗎?”
我媽眼晴一瞪:“你這孩子,什麼時候不收農業稅了?我們家三口人,哪年不送出去六、七百塊錢?農業稅好象是不多,但雜稅比以前多多了。這還不算,前兩年上頭強行讓我們栽了桃樹又換銀杏樹,不合時令不說,樹苗差,土質又不好,最後還不是全都剷除了,這前前後後要花多少錢,還不都進當官的腰包裡了。還有正在擴建的鎮中學,去年就開始挨家挨戶收錢了,每戶三十元,少一個子兒都不行。你說鎮中學的房屋蓋了不到十年,為什麼要重建?既然重建是為了合併,當為什麼要合併?原來的學校賣給曹菊,那20萬是做什麼用的?聽說上級還拔了很大一筆錢,那錢又是做什麼用的?重建學校到底要多少錢?為什麼要我們老百姓出錢?”我媽越說越氣,索性將正在切菜的刀把砧板上猛地一剁,怒氣衝衝地望著我!
我無辜地說:“怎麼這樣瞪著我,我不過是隨便問問嘛,我還以為農業稅全部取消了呢。”
我媽輕蔑地說:“不瞪你瞪誰,一提這事我就生氣,你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讀書真把你腦子讀迂了!”
我最怕聽她說我“讀書把腦子讀迂了”,趕忙飛也似地逃回自己的房間。
299。
今天正好是周未,海鷗回家看到桌上的魚,笑得大大的眼晴都眯成了一條縫,不住地吸子鼻子。看到吃一頓魚就讓他這樣高興,我有些心酸。自我回家後,好多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