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好久沒叫的“媽媽”兩個字衝出喉嚨時,我感覺嗓子硬生生地痛。媽媽剛叫了一句“海燕”,便催促我掛電話,我知道她是心疼電話費。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媽媽只好說:“你寄回家的錢還沒有到一萬,但我還是決定過了年就開始準備建房子,反正差的錢也不多了,你領了工資再寄過來。只是,只是苦了我女兒了。”說到這裡,媽媽泣不成聲了,我只好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
回頭再看身後的張珊時,只見她滿眼是淚,哭得甚是傷心,我嚇了一跳,關心地問:“你,家裡還嗎吧?”
她邊擦眼淚邊哽咽著說:“電話是我五歲的小侄女接的,剛聽到我的聲音,他便哀號起來,他說,‘姑姑,叫我媽媽別打工了,我要媽媽啊。’我就哄他,‘傻孩子,媽媽在外面給你賺錢呢。’沒想到他哭得更傷心了,‘我不要錢,我要媽媽,我要媽媽。’為了省錢,我嫂子今年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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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珊越說越傷心,回到宿舍,正在織毛衣的柳姐問明原因,不以為然地說:“你還只是姑姑就哭成這樣,要是象我一樣把親生兒子留在家裡三年五載的,你還不要哭死啊。”
我好奇地說:“三年五載?那他還認你這個媽啊?”
她嘆了一口氣:“你還別說,不但那小兔仔子不認我了,我也沒認出他。我來這邊打工時,我家貓兒才八個月。一年半以後,趁著不是過年,車費便宜,我就回家看了看。才剛到家,滿村的孩子都過來問我要糖吃。我們那兒就是這樣,在外打工的人回家在村裡看到小孩子要發糖吃的。我早就準備好了糖,糖發了,孩子們也走了。但身邊有一個孩子卻不走,不遠不近地圍著我轉,我以為他可能還想多要一點,於是就滿足了他。如此三次,我就有些煩了,我問鄰居,‘這是誰家的孩子呀,我都給了他三次糖了。’鄰居呵呵大笑,‘這就是你的孩子啊。’我當時抱著孩子子,那個哭啊。”說到這裡,她放下正織的毛衣,抹起了眼淚。
我心情非常沉重,出外打工的人,誰個沒有一本難唸的經呢?聽柳姐一說,張珊就不哭了,只是雙眼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柳姐卻眼淚越抹越多了。難得有三天時間不用上班,我不想讓自己總是傷心,便爬上床,拿起久違的筆和日記本,把自己所經歷過的點點滴滴一一記錄下來。和以往的記錄不同的時,我的記錄裡多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就是沈洲。自從發生過關係以後,我一天比一天更強烈地思念著他。
可惜三天的假期太短,短得還沒來得及品味便過去了。初四一早,我們又開始了象往常一般的忙碌。每次忙碌,我們想的是趕緊把這批貨做完,做完後也許可以休息一下。但真的休息了,很多人又會抱怨,因為放假時每天十元的補助,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因為廠裡是初十正式上班,大約是初三開始,廠裡己陸續有人回來了。於是我開始度日如年地盼望沈洲也能早些回來,但我一次次失望了。直到初九晚上,因為第二天就正式開工了,那晚就沒有加班,我簡直是絕望了。吃過飯便早早衝了涼爬上床寫日記,我心亂如麻,對他也由思念變成了怨恨。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到張珊尖叫一聲:“海燕,有帥哥找。”
我心裡一震,發現竟然是沈洲站在門外。這是自看過病後,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的房間。我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下床,所有的怨恨都煙消雲散。站在他面前,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衝我溫柔地笑笑,轉身往外走,我順從地跟了出去。剛一進他的房間,他便把把我緊緊擁在懷裡。我幸福地差點暈眩,喃喃地說:“你想我了,是嗎?”
他卻一句話也不說,迫不及待地將我壓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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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話,我對他的思念是因為太過寂寞,更多的是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