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家差不了多少,周家終於送走絡繹不絕的客人,週四順特意瞅了眼自家門前,心裡好不得意。 他周長順居然有這一天! 秀才啊,十四歲的秀才,還真讓他家三丫如願以償了,還真供出了一個秀才弟弟,他成了秀才老子。 “爹,心裡痛快吧?” 周大丫見她老子揹著雙手優哉遊哉地進來,忍不住又蹦出一句,“就是銀子花多了。” 嘶。 可不,光今日打賞出去的銀兩都能買好幾畝良田。 加上大江趕考開銷,早夠買個不大不小的莊子了。 “姑爺呢?” “你大姑爺還是你三姑爺?”周大丫裝傻,“你三姑爺花的又不是你的銀子,你心疼啥?” “找揍是吧?”週四順打量一圈,孩子娘不在院子,估摸大姑爺早去作坊了,“都回去了,不在咱們家?” “見沒啥事,你大姑爺先回作坊。 倆孩子起先被我公公婆婆帶回家,說咱們家正忙著,先把孩子帶回去待兩天。” 大姑爺不在家? 週四順點頭,快步去正房。 周大丫連忙跟上,“爹,你不擔心你大外孫啊?” “跟他們親爺奶有啥好不放心。” 週四順白了一眼跟他並肩走的大閨女,心想打從三丫回來,你婆婆妯娌都要供著你了,還能虧待親孫。 但這話好說不好聽,如今家裡有下人了,不好再瞎咧咧的啥都說出口。 “我就知道我大弟中秀才了,你不稀罕你外孫了。 狠心的爹,你不光摳門,還不拿你大閨女當回事了。” 滾犢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怕被人笑話。 趕緊的,週四順邁上臺階快步進正廳。 果然只有孩子娘一個人還在收拾整理賀禮,屋裡沒外人。 “來,老子讓你當回事。”週四順佯裝脫鞋揍閨女,“還狠心的爹,老子讓你瞅瞅你爹咋狠心了。” 周大丫急忙跑到李氏對面,抱起不知誰送來的一個硯臺,“你打呀,你揍啊,哈哈,沒轍了吧。” “鬧啥呢?” “我爹要揍我。” “讓他揍吧,反正他是親爹,我是後孃,他揍你們跟撓癢癢沒啥兩樣。砸壞東西,老孃削你。” 真會記恨,不就嘴快說了那麼一兩句,還忘不了! 周大丫撇嘴,放回硯臺,“我回去了。” “急啥,吃了再走。”週四順揹著閨女瞪了眼媳婦,“爹正想找你打聽新出來的油紙好不好用。” 聽到油紙,周大丫不急著走了,拉了張椅子坐到週四順身邊,“我瞅著還行,就是味大了點,要放個把月最好。 三丫買的人手裡頭有懂行的,顧大昌就讓那人驗貨,說是油紙加工坊那邊能加多人手不怕油紙多。” 週四順想也是這麼一回事,“孩子娘去瞅飯菜正好了沒,咱們早點吃了,早點歇著,明兒還要上祠堂。” 李氏依依不捨地停下手,“東西先擺著啊,甭給我整亂了。 你說的,貴重東西不好收,這些給我了。” 你還真信了我爹這話不成?周大丫忍了忍,大喜的日子,算了,不說了,攤上這樣的娘有啥法子。 目送李氏出正房,週四順壓低聲音,“你娘已經好很多了,不瞅今兒都沒把東西往箱子裡藏了。 你娘跟個孩子一樣,你跟她較勁個啥。 多學著點三丫,多笑少說,大姑爺見你們娘倆親親熱熱也樂呵不是。” 周大丫鼓腮幫子吐出一口氣,“我如今脾氣好多了,爹。” 週四順哈哈大笑。 “爹!” “知道了,是好多了。”週四順安慰的拍了拍閨女,“你性子急怪不了你。 爹弱娘憨,你是長女,半死不活護不了下面弟妹。 三丫遭罪,我家大丫也沒哪天不受累,打小起吃了不少苦——” “爹!”周大丫眨眼,眨去眼裡潮氣,“誰家閨女不幹活,我爹不弱,要不是你心疼閨女,咱們這個家早散了。” 唉,閨女都是好閨女。 週四順不由感概:“說啥傻話呢,誰當爹孃的不心疼自個親骨肉。 就他們那樣的,還不是當那羞死先人的破閨女是個寶。” 提他們幹嘛,沒得晦氣。 不過,嘿嘿,周大丫偷樂著湊到週四順耳邊,“爹,我今兒瞅了,他們大兒子二兒子那裡沒一個人敢上咱們這頭。” “他們沒臉來。” 週四順再清楚不過一個秀才的份量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