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顯爵,田產美婢什麼都有了,自然胸中的那股子銳氣也就沒了,愛惜羽毛起來了,有如何能破敵呢?”
聽了楊渥的話語,範思從也默然不語。楊渥的話也有他的道理,只是楊渥的夾袋中雖然不乏人才,但是從威望和經驗來說都還不足以統領大軍,楊渥自身的威望和名分又不足以指揮那些老將,一旦戰局膠著便出現了這種狀態。這時,外間傳來一陣腳步聲,楊、範二人目光向屋外投去,只見門外走進一名緋袍漢子,正是與範思從同為楊渥左膀右臂的陳潘,陳、範兩人分統楊渥新建的東院馬軍,可謂楊渥寄託腹心的任務。只見這陳潘神情激動,好似有什麼要緊事情要稟告楊渥一般。
“陳伴當,這般匆忙,莫非前線戰事有變化不成?”楊渥見狀急問道,這陳潘在他還未繼位之時,便跟隨在身邊早晚相隨,所以在他繼位之後,私下裡還是不以官位想成,而直呼其為伴當。
陳潘斂衽拜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了上去,低聲道:“大王猜的不錯,正是陶雅軍中傳回的訊息。”
楊渥接過書信,拆開細看,臉色便越發陰沉了起來,範思從在一旁看了不由得起了疑心,這前線戰事有了變化,傳到的書信都要經過自己的手,這參預機密之權王府之中不過寥寥數人,自己便是最核心中的一個,就連個那滿臉傷疤的嚴先生都及不得自己,怎的陳潘卻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這封書信,自己卻是絲毫都不知情,倒是怪異的很。
範思從正思量著,一旁的楊渥已經耐不住性子,將那書信丟到几案上,恨聲罵道:“好個陶雅,好個王茂章,這兩人好大膽子,竟然敢串通起來如此欺瞞於我,當我楊渥是個死人嗎?”
範思從趕緊撿起書信,正猶豫自己是否可以看,楊渥已經恨道:“範舍兒你看看,縱敵不擊,敵前退兵,難道這就是父王選拔的良將,這兩人分明是居心叵測,說不定這兩人與田、安二賊一般,正在和呂方那廝勾結,準備起兵謀反呢!”
“大王且慎言!”範思從趕緊出言勸阻,可是他的心裡此時也猶豫了起來,依照心中所寫的,進攻徽州的淮南軍在水攻破城之後的大好局面下,卻不但沒有攻擊援兵,控制徽州為進一步進攻兩浙腹地做好準備,反而呆在城下浪費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接著又莫名其妙的退回績溪,將出兵以來的成果盡數捨棄,再聯絡起正面王茂章的行動,的確很蹊蹺。更不要說這信並非一人之辭,信的結尾有十餘處畫押簽字,其中好幾個都是他熟悉的字跡,都是淮南軍中的將校,這麼多人眾口一辭的攻擊,讓他的心中也不禁猶疑了起來。
一旁的陳潘早就耐不住性子,高聲道:“不錯,大王,那王茂章與呂方在董昌之亂時便有過同僚之誼,他兒子王啟年與呂方的關係更深,當年呂方投入淮南軍便是此人替他引薦的,這幾個月來那王茂章不動一兵一卒,只是要兵要餉,誰知道這兩人會不會勾結起來,倒戈指向廣陵呢?這防人之心可千萬少不得呀!”
範思從看到楊渥在上首來回踱步,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正在思量應當如何處置,趕緊上前道:“大王,這些都只是一面之辭,並無王宣州直接勾結呂方作亂的證據。當年那呂方乃是淮南部屬,王宣州與之有舊誼也是正常的,可千萬不能一時衝動呀!”
陳潘在一旁卻是意見相左:“範長史,話可不能這麼說。信上的簽字畫押你也都看見了,十幾人可都是廣陵出去的將佐,怎麼可以說是一面之辭。再說這等事哪裡能弄到十拿九穩的證據,等到王茂章那廝大兵過了江倒是證據確鑿了,可那時候就已經晚了。這年頭寧為禍首不為苦主,這個道理你總知道吧!”
陳潘與範思從兩人在那裡掙得不可開交,楊渥卻坐回座椅上,低頭思索,一言不發。陳範兩人見狀,也不再爭論,只是一齊盯著楊渥,等待將主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