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彪滿意的點了點頭,低聲自語道,他跳下土堆,轉身走到第一行軍陣之後,鼓手的旁邊,高聲下令道:“全軍熄滅火把,等待鼓聲命令列事!”
每一個方陣的軍官聽到命令後,一面執行命令,一面大聲重複,很快吳軍陣中的所有火把都一個個熄滅了,只剩下壕溝前那十幾個為了幹活方便而點起的篝火還在繼續燃燒,吳軍營地頓時變得一片漆黑,從楚軍望去,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暗紅色的光點在晃動,這是火銃上的點燃的火繩,整個吳軍營地就好像一個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猛獸,隨時都可能猝然而起,將敵人撲倒在地。
楚軍將領看到這個情景,不由得深吸了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於勝利不那麼有把握了起來。他方才讓軍隊放慢腳步一方面是為了整理所部的隊形,而更大的一個原因則是為了讓吳軍心理上受到的衝擊有足夠的時間發酵,畢竟這種夜戰雙方的軍官很難控制手中的軍隊,一堵矮牆,一個深坑,甚至一群夜獸,都會影響戰局的勝負。在這種情況下,與其一股腦兒撲上去拼個你死我活,不如在心理上打垮敵人,吳軍在夜裡透過危機四伏的沼澤地,又接著修築工事,士卒無論是在心理和身體上都已經緊繃到了一個極限,而自己只需要把“敵軍大舉到來”這個現實明示給對方,就能最大限度的削弱敵軍,甚至不戰而勝。局勢一開始的發展彷彿印證了楚軍校尉的判斷,楚軍的出現就導致外面挖掘壕溝的敵兵陷入了瘋狂的境地,棄兵逃走,他正準備等到讓這種恐懼充分的傳染所有吳軍身上,再一戰而勝,卻沒想到敵兵營中的火把突然一一熄滅了,這一整齊的行動表明營中的敵軍將領很快就控制住了本來已經陷入混亂中的軍隊,恢復了秩序,這對突襲的楚軍來說可不是個好訊息。
“停步!”當楚軍相距壕溝還有一百二十步左右距離的時候,楚軍校尉發出了停止前進的命令。與吳軍多次交戰的經驗告訴他這個距離大概就是火繩槍的最大射程了,當然吳軍還有一種火炮射程還要更遠些,但那校尉並不認為吳軍能夠這麼快的把火炮運過沼澤地,他竭力睜大眼睛,想要從黑暗中確認敵軍的人數和陣型,但吳軍隱藏在木柵牆後的深深的黑幕中,根本無法辨認,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對方的壕溝還沒有挖完,深度大概只有半步左右,壕溝後面的木牆也沒有完工,這種程度的障礙對於進攻的軍隊來說並不難逾越,也許這就是守兵並沒有據壕而守的原因吧!楚軍校尉看了看天邊的星宿,已經接近四更時分了,呂師周臨行前的話又在他的耳邊響起:“立即出發,到了就攻!”他深吸了口氣,高聲道:“弓箭手上前,預備!”
楚軍弓箭手們越過主力上前了約莫三十步,將箭矢搭上了弦,拉滿了弓,隨著都頭們的命令聲,鬆開了弓弦,一陣羽箭立即飛入夜空中,兩三息後,對面的吳軍營中傳來一陣稀疏的慘叫聲,緊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但是對面的吳軍陣地便好像死了一般,除了傳來幾聲隱約的慘叫聲,便再無一點動靜。
周虎彪輕鬆的站在大旗下,不斷有箭矢落在他的四周,但他卻用手中的手杖輕輕的敲擊著左手的掌心,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這手杖是吳軍新軍營指揮使一級軍官的指揮用具,約莫有兩尺長,楊桃狀扶手的內芯灌了鉛,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代替骨朵來敲碎敵人的腦袋,周虎彪很喜歡在士兵面前舞弄著這玩意,因為這讓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同於那些揮舞著刀矛在第一線廝殺的低階軍官,而是很有一種“指揮若定”的風範。對於楚軍的弓箭手的射擊他並沒有打算讓火銃手還擊,畢竟在夜幕的掩護下,這種漫射對於身披鐵甲吳軍戰兵造成的威脅微乎其微,自己若是讓火銃手還擊,反而暴露了己方的虛實,反正楚軍的時間和箭矢都很有限,不可能這般耗下去,相信很快就會見分曉。
楚軍已經射出第四輪箭矢了,但是對面的吳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楚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