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哽咽了。
他在懷念著那些歲月,以及自己的愚蠢。
「老夫自以為聰明,可一篇朋黨論卻成為了那些人的武器,範文正再無回京的機會,這是老夫造的孽,今日……」
他的腰漸漸筆直,目光堅定:「今日老夫在此,當年之事誰還覺得耿耿於懷的,可來唾罵。」
他在幹什麼?
沈安的目光複雜,微微搖頭。
歐陽修竟然承認了自己當年的愚蠢。
當年他自詡文章無敵,為范仲淹辯駁也被他當做了炫技的機會……
然後那篇文章就成為了敵人的武器,最後把范仲淹和慶曆新政掩埋了。
文章有何用?
這一刻沈安從未覺得如此的堅定。
什麼狗屁文章,這個天下需要的是革新,少用文章和人打嘴仗,那是蠢貨才幹的事。
手腕要靈活,能引導就引導,該強硬就強硬。
大宋說是帝王的,不如說是這群權貴官員的。
而在他們的下面,無數豪紳文人在引頸期盼著,期盼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官員。
這個局面不打破,革個屁的新!
沈安在冷笑著,他知道趙禎已然垂暮,不可能支援動手。
趙宗實?
這個要看,沈安的終極目標還是趙仲針。
到了那時……
他在積蓄力量,太學就是最好的基地,無數學生從這裡出去,最後成為革新的力量。
最關鍵的還是軍隊。
他現在不肯把火藥放出來,就是因為時機不到。
武器和戰爭永遠都是在為政治服務,這一刻沈安領悟到了這個道理。
他抬頭微笑,就看到了王安石。
王安石沒有猶豫,腳步堅定的走了過來。
他站在了歐陽修的另一邊。
三個人擋在沈安的身前。
沈安笑著走了上去,站在了包拯的右邊。
我怎會躲避?
韓琦咬牙看著這一幕,他想走過去,但他知道不能。
他是首相,一旦站隊就會引發黨爭。
他覺得身邊有人走動,偏頭看去,卻是曾公亮。
曾公亮自嘲道;「老夫老了,一輩子蠅營狗苟厭倦了。從西南手刃敵人開始,老夫就覺著自己變年輕了,可年輕人該有熱血啊!老夫此刻就覺得熱血在胸膛裡奔湧著,不走出去就會冷了這些熱血……」
他緩緩走了出去,周圍有人在驚呼。
「曾相……」
「曾相竟然出來了!」
這是站隊!
曾公亮竟然出來了嗎?
曾公亮微笑著走了過去,說道:「老夫也覺得這官多了些。」
他站在了王安石的邊上。
一個官員默默的走了過來……
一個接一個……
這堵由人組成的牆越發的厚實和寬闊了。
沈安沒想到竟然有那麼多人會支援自己。
他吸吸鼻子,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身邊的包拯說道:「你別以為大家都是軟骨頭,只是時機沒到罷了。」
今日他帶頭吶喊,於是這些人就站了出來。
這個大宋從不乏仁人志士,從不乏勇氣。
但這些勇氣需要組織起來,妥善引導。
范仲淹和王安石的革新錯就錯在沒有先去整合這些力量。若說革新手段是術,那麼整合這些力量就是道。他們只顧著術,而忘記了道這個根本。
今日沈安無意間的一次舉動卻引爆了這個根本。
他今日只想亮個相,告訴這些人自己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