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撒著玫瑰花瓣。
燭光跳躍,情人眼裡閃動著愛的小星星。
生日蛋糕上插滿了蠟燭,細數的話,大抵是女生永恆的夢想數字,18吧。
“感謝你,陪我走過脆弱難熬的時光。”胖子隔著桌子握住阿影的手。他的聲帶受損,在技術高超的口鼻喉專家精心調護下,緩慢在恢復。
聲音裡的金屬雜音並不妨礙阿影的快樂。
她捻著墜有一點五克拉粉紅鑽石的項鍊禮物,柔媚回答:“投桃報李,哪裡用得到說謝。”
“你瘦了許多。”
“你也瘦了。瘦得都有愧於胖子的稱號了。”阿影嬌憨的笑聲追逐著跳躍的燭光。
“你哪裡知道,我只有在開心時,才變瘦。而你,卻是真的瘦了。”
阿影不再說話。
她就算是可以騙他,也騙不了自己。
自從知道他的身份,她確實夜夜淺睡,惡夢不斷,總覺得自己跟著也活在了刀光劍影中。雖然他多次跟自己說,其實已經沒有了刀光劍影,更多的是計謀與嫁禍於事故的暗殺。
“今天是你30歲生日。我為你許下一個承諾,什麼時候你想離開我,我都鬆手。”
阿影抬起頭,溫柔地注視著他:“我跟你講過我阿婆的故事嗎?”
“願聽其詳。”
阿影緩緩訴說。
阿影的阿婆,至今近百齡。
在風華正茂的年歲裡,是生活在上海里弄裡的一位尋常人家的女兒。
1940年左右,上海處於jp(日。本)佔領高峰期,除了租界一片繁華,其他地方堪稱慘不忍睹。
有一天,臉上抹了鍋灰的阿婆被兩位醉酒的jp兵盯上了。萬念俱灰的那一刻,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轉移。
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明明長得像白麵小書生,卻手刃兩個醉兵。
阿婆的生父生母死於戰亂,她照顧的6歲阿弟發燒昏厥,大約正是她倉惶求醫的路上被盯上。救了她的青年給了她幾塊銀元,讓她快走。
沒想到,隔了幾個月,他們又相遇了。
那時候阿婆的阿弟不幸不治離世。阿婆經人介紹,去了十里洋場的一家娛樂場做衛生。
東起外灘,西抵靜安寺,全長10裡的南京路正繁華。
在一家叫“夜玫瑰”的夜場,年輕的阿婆被領班強迫,行將受辱的關鍵時刻,居然又遇上了上次救她的青年。
“你知道這位青年是誰嗎?”阿影問胖子。
“地下黨員?”
阿影輕笑著搖搖頭:“他是杜月笙的手下。”
“原來是小八股黨。”胖子搖頭笑。
“你也知道小八股黨?”
“我身在江湖,不知道前輩豈不是太失禮。”
阿影接著講。
一位白麵小書生,一位玲瓏小姑娘。愛慕互生,在動盪的、國恥家恨疊加的年代裡,阿婆卻過了一段人生最為甜蜜的歲月。
阿婆先後養了兩個女兒,卻沒有能成為那個人的妻子。
並非因為那人最後隨杜月笙去了香港,也並非因為那人始亂終棄。
“他始終對阿婆很好,對一雙女兒也極好。他跟阿婆說,時局動盪,他沒有能力保護家小,又因為他做著見不得陽光的事情,所以,不給阿婆名分,反而是一種保護……”
阿影眼眶溼潤地看著胖子:“當你跟我說,你從此不在公開場合見我,要將我秘密地隱藏起來,那一刻,我似乎聽到命運的鐘聲。”
“所以,一直拒我於千里之外的你,態度一變,開始接受我了?”
阿影捻著粉紅鑽石吊墜,默默笑起來。
胖子按響身邊的古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