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知道要鬥到幾時才算完。
楚少傅又明白過來:“又有了什麼事情惹到夫人?”多年的夫妻果然是知心人,也知道自己是鬥氣的楚夫人嘴角噙笑,看上去有一絲孩子氣:“古家今天下了個貼子,請那一位去賞花。”楚少傅明白了:“原來。”這就沒話,繼續歇著。
楚夫人見沒了下文,覺得奇怪:“老爺變了心思?”楚少傅道:“變什麼心思,還是原來心思。”楚夫人追問:“那今天這事,你怎麼看?”楚少傅微微笑:“夫人做了,當然夫人是對的。”楚夫人得到這一句話,以為楚少傅是向著自己,心中有些滿意:“當然是這樣。”
剛說過,楚夫人明白過來:“我聽著怎麼不對?”楚少傅笑呵呵:“有什麼不對,你不願意給他們,當然是他們不好,不討你喜歡;你不願意自己收著,一定要散出去,這當然是懷德討你喜歡。”
“才不是!懷德又不是我兒子,怎麼會討我喜歡。”楚夫人說過,楚少傅還是笑:“不是你兒子,得了你的好東西,到老了買了好東西,也應該先給你才是道理。”
楚夫人拿楚少傅沒有辦法:“你就直說我辦得不對就是。懷德有什麼好東西,理當先給二弟和二弟妹,要是先給我,我要把他一頓訓。”楚少傅不緊不慢:“你要這樣,我能怎麼樣?你兒子如今大了,耳朵尖著呢。回來有這一會兒,他肯定是知道過了,明天隨你們母子如何彆扭去,我是不過問。”
說過,楚少傅站起來:“我還有幾件公文要看,夫人先安歇吧。”楚夫人在後面道:“我今天一下子,得罪你們父子兩個不成。”楚少傅回頭站住笑:“你怎麼會得罪我?”楚夫人也笑:“那你兒子明天彆扭,你打不打?”楚少傅道:“我打,他敢露出一個別扭勁兒來,我就打他。夫人,這樣行了吧?”
楚夫人再道:“你小心著懷賢,過幾天只怕把那一個往宮裡弄。”楚少傅道:“宮裡不能去嗎?宮裡如今是四門敞開,什麼人都能去,獨她不能去?我不是現在待見她,就是發一發怒氣。皇上又發病,張家弄了什麼方士進宮,被御史們攔下來。走江湖遊方的人都能進,她倒不能進?哦,對了,以後給她一個稱呼吧,就喊她豫哥兒娘,反正也沒喊錯。”
冬夜裡老夫妻一時閒談,才給了自己的媳婦林小初一個口頭上的稱呼。
對於這個稱呼,楚夫人彆扭上了:“豫哥兒娘?聽起來象是鄉里人。”楚少傅搖搖擺擺著袍袖出去,有個稱呼就不錯了,還鄉里人不鄉里人的。
楚懷賢如父親所說,是送父親回房後沒幾步就知道了。他是出於關心,站在父親院外喊了服侍母親的人來問:“給懷德下定準備的什麼?”楚懷賢自己有一對玉瓶,是從祖母處早就弄來的。楚懷德的親事,楚懷賢也放在心上,他想著如果母親按一般的來辦理,就把這玉瓶給懷德去。
家裡人人知道大公子要掌家,他人也長大了,舉也中了,親也成了,小公子也生了,楚夫人又時常說累,在人人眼中看來,大公子離掌家不遠。就是還遠著,楚夫人的服侍人,也不敢瞞楚懷賢。再說楚夫人給楚懷德下大定,辦了什麼並不瞞人,家裡人人都知道。
被問話的人就和盤托出,楚懷賢聽著聽著,人就不舒服了。他最近人更深沉,心裡越難過,面上色越霽,更溫和地道:“到底是母親想的周到。”說的人見他不生氣,當然是說得就更仔細,把那件衣服上的牡丹花紋詳細說過,還意猶未盡:“據說只有這麼一件。”
任何一個在父母親手中受寵愛,又被無意冷落過的孩子,都可以明白楚大公子此時的心情。楚懷賢也和父親初聽到是一個心思,這氣要鬥到幾時才算完?
但楚夫人要鬥氣,楚少傅沒有辦法,身為兒子的楚懷賢,也是一樣的沒辦法。
風加上雪,也消不來楚大公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