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禾看著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暗難過,八爺如今連那樣生硬的饅頭都吃的津津有味,剩菜亦絲毫不願浪費,可想而知這三年來,他在子竹院過著怎樣清苦的生活?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八爺輕輕放下筷子,忽然笑著問道:“剛才聽你說,上山走了大半個時辰,可覺得累?”葉禾見他有意移開她的注意,便也收起心中情緒,又恢復了常色,說道:“有一點。”
“過來些,坐到這裡來,背過身去。”八爺微笑著招手,輕輕在自己身邊比劃了一下。葉禾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聽話的坐到了他的身邊,背對著他。
很快,便有一雙修長纖瘦的手落在了葉禾的肩上,力道適中的按捏,精準的落在肩部穴位,葉禾微微一怔,隨即在這熟悉的舒適下,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暖意,整個人也隨之放鬆下來。
“這些年,在夏家過得還習慣嗎?”
八爺手上動作不停,如同閒話家常般問著,葉禾輕輕點頭:“尚書大人對我就像對親身女兒,沒受過什麼苦。”
“那就好。”耳邊傳來輕嘆。葉禾猶豫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呢?在皇宮過得如何?”
肩上的手輕輕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開懷道:“說不上過得好,但總算是清淨的。”
葉禾微僵,心中又忍不住苦澀起來,清淨?整整三年沒有個可以說話的人,也不能踏出那小小的院子,只能對著簡陋的木屋和院裡的竹子,這樣的生活到底是清淨還是寂寞。
許是察覺到她的僵硬,八爺搖頭輕笑一聲,安慰道:“你不必難過,帝王之家本就如此,皇宮更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地方,成王敗寇,我現在還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小時候父皇就總教我要學會狠下心腸,一次送了條進貢的雪白獒犬給我作為玩伴,經常與我同吃同睡,餵養了兩年。我與那犬感情深厚,哪怕它生了點小病都緊張得要去叫太醫來看,它對我也忠實信任,無論我走到哪裡都形影不離。卻在一日,父皇給了我一把利刀,將我和獒犬關在一間空蕩的小屋,要我親手殺了它。”
葉禾的心提了起來:“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不忍狠心下手,父皇將我和那獒犬在空屋裡關了兩天,不給吃食也不給水喝,說是我何時將它殺了,便何時放我出來。兩年的相處,那獒犬是我一手養大,早已把它當作親人朋友,將那把刀拋到角落,餓得大哭也不肯殺它。但那獒犬似乎餓極了,竟在第三天早上向我猛撲過來,一口便咬在我的手臂上,我當時驚得忘記了哭出聲來,最後的意識便是痛得暈了過去。”
葉禾聽著暗暗為他心疼,焦急的脫口問道:“那獒犬竟要吃你!?你怎麼樣了?”
八爺輕笑出聲:“有什麼好緊張的?若有事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睡在寢房,原來父皇一直讓大內高手在外監視,在我暈過去後,便及時將我救了下來。那次傷得極重,手臂上的一塊肉差點被咬下,整整養了兩個多月才好,父皇那時便告訴我,這世上沒有什麼感情是不會動搖的,在攸關生死和命運的緊要關頭,無論是與你感情多麼深厚的人,都會背叛你。”
葉禾皺起眉,不認同的搖頭:“那獒犬隻是畜生,不能與人相提並論。”
“你說的對,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並沒有把父皇的話放在心上。”八爺語氣淡淡,彷彿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話:“我與皇兄幼時感情也是很好,一同上書院,一同玩遊戲,一同逃學,一同挨先生的責罵,算是親如手足。當年父皇駕崩時,立下的詔書上寫的是我的名字,還暗暗傳了一份密詔,叫我務必要儘快將皇兄剷除。”
“你沒有照做,對嗎?”葉禾聽著,已經隱約猜到後面發生的事。
“如果當時照父皇說的做,便不會有今日了。若非左腿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