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終於要結婚了,他相親時帶回來過不少女朋友,只有現在的嬸嬸送了人生中第一個塑膠筆袋給我,我就覺得她一定會成為我的嬸嬸。後來我送了不少男生家人禮物,卻沒成為他們任何一個的家人。
前幾年,我春節回濟南和朋友出去玩,發現大哥成了酒吧的陪酒經理,聲音沙啞,穿得緊繃,油腔滑調。他一定不記得我了。關於海燕,我也偶爾得知訊息,好像也是一直平順地當著公主。Z呢,他最後追到了那個女孩,去了外地,剩下的我不知道。
這不是一個故事,本來就是記憶的碎片,就別去強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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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個導演,他說千禧年的前十年,是摧毀現代年輕人夢想的十年。
但是我們這一代,就是成長在這十年裡。
關於我的90年代,大多數記憶的味道都是飄著雪花膏的香味,那是一種讓人感到安全的工業香精味。我的所有善良,基本都揮發在了那十年裡,而對世界最初的惡意,也是從那裡開始的。
如果下次我們再碰到,就給你講講我的千禧十年吧。晚安。
乖,摸摸頭
文 / 大冰 作家 民謠歌手 主持人 @大冰
有些姑娘像花兒,是你心心念唸的紅玫瑰或白玫瑰。有些姑娘是株草,開著小花兒,不惹眼地搖曳在你身旁。
新的一年到了,浪蕩天涯的孩子,忽晴忽雨的江湖路,祝你有夢為馬,隨處可棲。
我有個小建議——駐馬小憩的間隙,給你身旁小草一樣的姑娘發條簡訊如何?
比如:乖,摸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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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種神奇的本領,再整潔的房間不出三天一定亂成麻辣香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就是亂,所有的東西都不在原來的位置,手錶冷藏在冰箱裡,遙控器能跑到馬桶旁邊去,衣服堆成幾條戰壕,沙發上積滿了外套,扒上半天才能坐人。我自己不能收拾,越收拾越亂,往往收拾到一半就煩了,恨不得拿把鏟子一股腦兒鏟到窗外去。
最煩的就是出門之前找東西,東翻西翻越忙越亂,一不小心撞翻了箱子,成摞的稿紙雪崩一地,碳素墨水“吧唧”一聲扣在木地板上,跋山涉水地朝牆角那堆白襯衫蜿蜒而去……
我提著褲子站在一片狼藉中,撿起一根菸來,卻怎麼也找不到打火機。委屈死我了……這種老單身漢的小委屈幾乎可以和小姑娘們的大姨媽痛相媲美。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特別地想念雜草敏,想得鼻子發酸。
雜草敏是我妹妹,異父異母的親妹妹,短髮資深平胸少女,眉清目秀得很帥氣,外表上看起來性取向嚴重不明朗的那種帥。
她有一種神奇的本領,不論多亂的房間,半個小時之內準能拾掇得像樣板間,所有的物件都塵歸塵土歸土金錶歸當鋪,連襪子都疊成一個個小方包,白的一隊,黑的一隊,整整齊齊地趴在抽屜裡碼成軍團。
十年前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在同一個電視臺上班,她喊我哥,我算她半個師傅,她定期義務來幫我做家務,一邊幹活一邊罵我。
她有我家備用鑰匙,很多個星期天的早晨我是被她給罵醒的,她一邊用雨傘尖兒戳我後脊樑,一邊罵:“把穿完的衣服掛起來會累死你嗎?!回回都堆成一座山,西服都皺成粑粑了好不好!”
過一會兒又跳回來吼:“小夥子!你缺心眼嗎你少根筋嗎你丟垃圾的時候是不是把垃圾桶一起丟了?!”
“小夥子?小夥子是你叫的?”我把拖鞋衝她丟過去,她回贈我一雞毛撣子。
我把她當小孩兒,她嘴上喊我哥,心裡估計一直當我是個老小孩兒。
雜草敏是一個南方姑娘,個子小小的,幹活時手腳麻利身手靈活,戴著大口罩踩著小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