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醒著檀。
她以為他會說不,結果,他卻是緩緩睜開眼睛,張嘴承了。
千城有一些怔愣,接著又掰了一瓣遞過去,這次,他卻沒有接,而是伸手抓了她的腕,用力一帶。
千城驟不及防,身子一個失去平衡,就直直跌進他的懷中。
“你的傷!”她驚呼。
“無礙!”蘇墨沉伸出雙臂裹了她,緊緊地將她按在自己的懷中,低頭,溫熱的唇貼在她的耳畔,“只要你不亂動,我的傷就無礙!”
被他這樣一說,千城本來還想掙扎著坐起來,立即嚇得不敢動了。
蘇墨沉低低一笑,有一絲陰謀得逞的味道,千城自知上當,但見他是一個病人,也懶得跟他計較。
索性就窩在他的懷裡,接著掰橘子一瓣一瓣塞到他嘴裡,他一一含笑接過。
金秋的橘子很甜,隱隱又夾雜著一絲絲微酸。
蘇墨沉緩緩咀嚼著,慢慢回味著那抹酸甜從舌尖到喉中,再到心間的感覺。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那麼多種濃烈的情緒,可以一邊痛徹心扉、一邊欣喜若狂,一邊甜到極致,一邊酸在其中。
一顆心就在這份濃烈裡浮浮沉沉、百折千回。
其實,他並不想讓人知道他失明,因為,他知道那都是暫時的,他相信,他的母妃一定會醫好他的眼睛。
可是,早上,這個女人提出說要一起去找神醫醫他的眼睛,他竟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而且一刻也不能等,立即出發。
這個女人以為他如此心急如焚,是想趕快治好眼睛,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迫不及待的是什麼?
不過是想和她有個由頭呆在一起而已。
他怕,世事本無常,他和她之間更是糾復太多,他怕她反悔,他怕又生變故,他怕橫生枝節,他怕蘇墨風,他怕他母妃,他怕……他怕所有阻礙他們兩人在一起的人或事。
滿身的傷怕什麼,可以邊走邊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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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及到蘇墨沉身上的傷,馬車一路走得很慢,行至沙溪鎮的時候,天已經黃昏。
因後面要改水路了,所以,蘇墨沉便讓車伕先駕馬車打道回府了。
下了馬車的蘇墨沉就一直緊緊抓著千城的手不放,用他的話說,因為他眼睛看不到路。
可千城怎麼覺得他的步子明明比她還穩健,比她跑得還快。
兩人就近找了家客棧。
客棧掌櫃的看兩人手牽著手、十指相扣的模樣,眯眼一笑,“二位客官,趕巧了,還有一間廂房!”
一間?
千城聽完,掉頭就走,卻是被蘇墨沉拉住。
只見他對著掌櫃的眉眼一彎,“還真趕巧了!就那間吧!”
趕什麼巧?
千城不悅地撅嘴,“全鎮又不是這一家客棧。”
蘇墨沉慢條斯文地付著銀兩,忽而,轉過頭,湊到她面前,薄薄的唇邊綻放出一記動人心魄的淺笑,“無論哪一家客棧,你都得和我一間。”
“憑什麼?”千城怒道。
她已不是他的染夫人,她也不是他的誰,憑什麼她非得和他一間?
聞言,蘇墨沉卻也不惱,笑眯眯道:“就憑我眼睛看不到。”
看不到,看不到,千城氣結,敢情看不到就可以要挾她做一切。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她咬牙切齒,卻是被他大手一拉,“走吧,夫人!”
夫人?
她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蘇墨沉,你不要得寸進尺!”
“難道你不是?”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