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倒是吃的極為開懷,童氏和沈峰已然和好如初,又有沈么童和慧安幾人刻意調節氣氛,故而屋中倒是歡聲笑語,頗有些沒規沒矩。待用完膳,沈家四兄弟各自去忙碌,慧安是個閒散的,便留在屋中陪童氏說話。
童氏拉著她的手,不由面上一紅,道:“昨兒舅母心情不好,說話行事要是有欠妥之處,安娘別和舅母一般見識。”
慧安自免不了一番插科打諢,討巧賣乖,沈峰也頗為捧場的時不時的插上兩句話,屋中倒是溫馨異常,歡笑連連。三人說了一會子話,慧安正依在童氏肩頭,幫她挑選往沈峰新鞋上繡的祥雲圖案,便聽沈峰突然道:“安娘啊,你瞧著舅舅那老三和老四如何?舅舅聽說你和老四似是相處的極好?”
那沈小童和沈么童,慧安只將兩人當弟弟看,哪能想到沈峰會有此一問,她一傻眼,沈峰便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便拍著大腿道:“舅舅和舅母都不是外人,安娘有什麼就說什麼,也別做那害羞之態,咱沈家女兒就該似真男兒,敢想敢說。你瞧著老三、老四哪個好?可能瞧上那倆混小子?若然瞧不上也直說,舅舅和舅母再給你籌謀。”
聽沈峰如此說,慧安立馬便敏銳的發覺,童氏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下,她心裡苦笑,暗道沈峰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好不容易掀過此事了,他竟又將此事提了出來。這年月但凡家中有些家產,能揭得開鍋的,誰願意將兒子入贅送入別家,且不說委屈了孩子,一輩子都得被女人壓上一頭,便是平日別人的指點和風言風語都有夠人受的。童氏雖說也算承過母親的恩,但這點恩比起骨血來算的了什麼。童氏又是個清傲之人,便是侯府再好,她只怕心裡也不很樂意叫兒子入贅,能夠答應已是對她的偏愛了。沈峰卻不明白這一點,說出的話倒像是自己的兒子都不值錢,任由隨意挑選還得看入不入眼一般。這話童氏聽了只怕心裡就會不樂意,要是自己再拒絕,豈不是遭舅母的怨?只怕便是她說的再委婉,童氏心裡也是會生出不滿來的。
慧安想著,不由便低了頭,不知該如何回話。卻是童氏拉住她的手,道:“你年紀也小小了,眼見著就要跌進十四里頭了,這再不訂下親事以後可就忙亂了。如今定親,只籌備婚事所需物件之類的怎麼著也得個一兩年,這時間已是緊張了,只怕一時半會兒的都尋不齊打傢俱的好木頭呢。皇上又只允你舅舅在京呆到二月,這要是不趕緊的將你的事落實了,可叫舅舅和舅母如何放心的下。老二倒還罷了,雖說性子還有些跳脫,但這些年從軍也算磨礪得有幾分沉穩持重樣兒,老三老四卻都是個半大孩子,都被舅母給慣壞了。你若是瞧不上他們,只管直說,不必顧忌。若然心裡有了中意的人也萬不可瞞著我們,若要因不好意思而耽誤了一輩子的大事,舅每卻是不依的。”
童氏本心中念著當年和沈清的情誼,也憐惜慧安小小年紀便喪母,孤苦伶仃的。又有心成全夫君對外甥女的一片關心之情,這才同意叫兒子入贅侯府的。可經過昨日之事她卻生出了抗拒之心來,主要還是夫君對這個外甥女太過寶貝,這兩口子過日子以後少不得要有些矛盾波折,依昨兒那情景,要是真叫哪個兒子進了侯府的門,只怕以後不管對錯,夫君都會二話不說的先發落了兒子,這不是叫兒子受苦嘛。再來,娶媳婦自是要娶個聽話好管教的,哪有往家裡迎尊神供著的道理。實在不是她不心疼慧安這孩子,只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著實喜歡慧安,倒覺著並非所有的親上加親都是好事,她今日阻了此事,來日定會更加疼愛慧安,待慧安出嫁之時她願意將她當親身的女兒對待,陪嫁妝定不會含糊一星半點。
童氏的話沈峰不覺著怎麼樣,慧安卻是都聽明白了的,心中更是一急。她並不怨童氏,相反她很喜歡童氏,因為在童氏身上她能感覺到母愛,這份感情對她來說彌足珍貴,她不願意這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