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每個人都需要明明暗暗的動力。正面的動力,就像情人的纖手,時時刻刻牽引你,鼓勵你;負面的動力,就像一條浸過鹽水的皮鞭,狠狠地抽打你,讓你在滿身虛汗中奮發圖強!
桃花給予我的動力,顯然兼具了這兩點,讓我歡喜,也讓我憂,讓我開心,也讓我壓抑……
下午聽到桃花下崗的訊息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滋味,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沒有感到特別的震撼人心。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對桃花的打擊甚至超過了疾病。我當時天真地以為,只要往後我更加努力地工作,大富大貴或許仍然遙遙無期,但養家餬口總不成問題的。
桃花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會議室裡開新聞業務研討會。電話那邊,她的語聲如落葉一般飄搖無力:老滅,我下崗了。從現在開始,我他媽就一無業遊民,哈哈哈……
她明明在吃吃地笑,可我聽來,卻刺耳異常。那聲音陰冷,飄忽,宛如荒郊野外的陰靈,讓人情不自禁地打寒顫。我勉強安慰她:桃花,沒事的,下來了好啊,下來了咱就趁機好好歇歇。歌裡唱得好,幹了一輩子的革命工作,也該歇歇了。
桃花突然尖叫: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我才多大啊,我還沒嫁人呢!我愣了愣,半晌才囁嚅道:我,養…你……啊……
桃花也愣了愣,半晌才輕笑道:你養我?傻瓜,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這句話,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139)
我越想越是忐忑,就跟領導請了個假,坐車趕往桃花的單位。到了那家工商銀行,我瞅了眼正跟客戶說話的汪洋一眼,徑自往樓上走去。桃花調到辦公室任副主任後,平時一般不會出現在前臺。
未走兩步,一個保安攔住我,說樓上是銀行辦公重地,一般的客戶敬請留步。我掏出記者在他面前晃了晃,謊稱是來銀行採訪的。保安又上上下下的將我打量一遍,總算揮手放行了。到了樓上,我豎起衣領,同時從包裡掏出墨鏡。之所以喬裝一番,是因為我突然有所顧慮: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一下子從崗位上給涮下來,總是有點難堪的,這個時候,桃花未必樂意被我看在眼裡。
在樓道上折了一個彎,看到有個謝頂的微胖中年站在副主任辦公室門口。我心下一怔,副主任辦公室?這應該就是桃花平時上班的地方吧?想到這裡,我停下腳步,偷偷的打量謝頂中年。他靠在門邊,尷尬地笑,一隻手不停地輕摳門上暗紅色的油漆,似乎顯得侷促不安。
就在這時,裡面伸出一隻纖長白嫩的手,用力地拍了拍謝頂中年的胳膊,大聲說:死德行,笑得比哭都難看!
我聞言一驚,這不是桃花還能是誰?桃花一邊說話一邊往門口走出,經過謝頂中年身邊,她迴轉身來,捏著自己的臉向兩邊拉,露出牙齒:要這樣笑,嗯嗯嗯?
謝頂中年苦笑道:小周,其實……我……
桃花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那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打住,打住。
見她出來,我慌忙閃回拐角處,蹲下來撫弄褲管。桃花似乎心不在焉,並沒有注意到鬼鬼祟祟的我。桃花挎著一個包,鼓鼓囊囊的,裡面想來便是她放在辦公室的個人用品了。
就這樣,桃花在前面,我掩在後面,隨著她到每個辦公室去道別。進入主任辦公室後,遲遲不見她出來,
我便大著膽子掩到窗外偷窺。主任的辦公桌上有現成的紅紙和毛筆,只見桃花笑眯眯的拿起毛筆,懸腕潑墨,在紅紙上筆走龍蛇的寫了幾個大字。
正自迷惑,桃花已經把紅紙端端正正別在後背上。偷眼覷去,卻是“今天我是不是很漂亮”這9個大字。
辦公室的同事都被桃花調皮的舉動逗樂了,簡直樂不可支,一致認為她的氣色好多了。桃花昂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