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路想窄了。
如果剔除神眷者與阿爾貝託的因素,這起事件就是海廉的奴隸買賣而已。
一個人是做不成買賣的。一個人也不可能運送成百上千的索倫森人,所以一定存在卷宗之外的證人。
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找到不止一個。而只要得到其中一位的證言,他們就有把握將局勢扳回來。
菲奧娜立刻道,“我馬上去待命所。”
待命所的環境可遠不如家中庭院。這種環境並非單指陳列於房間內的裝飾品,更多的在氛圍上。是,氛圍。
僅僅是坐著,便似有一千根針從腿下的毛毯上伸出。那些針直直刺入身體內部,令他坐立難安。對未來的恐懼更是不斷敲打著他的心臟。
海廉像是被按在了斷頭臺上,處刑官還惡意地將他身體翻轉,好讓他清清楚楚地盯著刀刃。
海廉意識到,那場貿易是上位者撒下的網。在這網裡,別說他,就是斯特福子爵都難以脫身。冷汗從他額上滑下,他該怎麼辦才能保住自己,而非成為犧牲品?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
高貴的大貴族菲奧娜·瓦爾西里站在他面前。
海廉曾見過大貴族的千金,可眼前這位與她的氣勢完全不能比。見到薩綺時,海廉覺得自己見到了鄰家妹妹。而見到菲奧娜,則如同面見女王。
“貴安,瓦爾西里大人。”海廉先行問好。
“海廉。”她說。
“是。”
“你應該已經意識到自己目前是處於何等危險的境地。”
海廉心裡七上八下,“可是瓦爾西里大人,我是無罪的。”
菲奧娜頷首,“我也希望你無罪。那能替我省下不少事。可惜,安提諾米家的大少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你。”
“安提諾米大人?”海廉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咬住自己不放。
“能從安提諾米手裡保下人的並不多。”
海廉立刻聽懂了菲奧娜的暗示。“瓦爾西里大人,請救救我。我願為您——”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誠、實、的。”
“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運送的那些索倫森人賣給了誰?”
海廉遲疑不定,他突然看見瓦爾西里家大小姐的眼神,渾身打了個冷顫。她像是在看一件死物般看著自己。這種眼神他並不陌生,因為他看貨物時也會用同樣的眼神。
“我賣給了庫爾茲耶洛克!那裡有很多礦場,他們需要很多曠工!所以我每個上半年會出海,從海對岸運送一些索倫森人。下半年則會轉送給庫爾茲耶洛克。”
菲奧娜的眼神卻逐漸銳利,眉頭也逐漸緊鎖。“你說,賣給了庫爾茲耶洛克?”
從她臉上,海廉讀出了什麼不對勁。他小心翼翼地問,“是,請問有什麼不對嗎?”
“庫爾茲耶洛克可是安提諾米的領地。”
海廉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不、啊、這、怎麼會……”
“跟自己交易的商人屬於誰,你都不調查清楚嗎?”菲奧娜嘴上不留痕跡,心裡卻想,怎麼會是庫爾茲耶洛克?法庭上拉赫特表現得完全不像早已知曉奴隸貿易的樣子。要是將這批索倫森人的下落抖出來,安提諾米家也不會清清白白。
正因拉赫特竭力將神眷者牽扯進來,她跟羅蘭才完全沒懷疑他是撒網人。
用自己的人在自己的領地做出有利於自己的佈局。
太蠢了。
她不認為拉赫特有蠢到這種地步,安提諾米家也不可能讓他肆意妄為。
“瓦、瓦爾西里大人……”海廉深知自己成了棋子,迫切地想要從局中逃出。
菲奧娜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