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長相相似,很多人的性格相近,很多人的品行相像。人類自己看自己,千人千面,萬人萬種,可是讓上帝看,也不過就是那麼幾類而已。用上帝的分類標準,何峙和何意羨絕對是一種規格製造出來的品種。何峙是那種真正的深海,就是那種黑藍色的完全看不透的深海,何意羨屬於那種深綠色死寂死寂的深湖,這兩個都很可怕。
孟彧又望了何意羨一眼。感覺那也不是湖,是泥塘,是流沙。
何意羨五指張開對著月亮,在看自己的手指甲還是怎麼樣,居然清純空靈地、旁若無人地開始聊瑣碎的日常了:“咁耐都唔俾電話我,你唔知,今日下晝我俾人激死了。”
“點解唔開心,中間休庭你走咗。”
“這你都知道了?”何意羨只是異常不悅了一瞬,立馬回到了玉色怡融的狀態,“審判長罵我不穿衣服,讓我滾。”
孟彧震驚轉頭,這一個人這一句話足夠把一圈人玩殘了。
而何意羨下面說的是:“律師袍那麼醜,我才不穿,除非你陪我一起穿。好吧請不動你,不會我就慢慢學,多看看案例,多讀讀書。”
何峙說:“書都可以去讀一讀,你的興趣就是憑你伸手亂讀後才知道的。”
何意羨又換了個方向側躺。孟彧和他躺在一張床板上,不去刻意地看,也很難不關注到這動靜。啊!妒忌,你是小事的放大鏡。
孟彧感覺何意羨這個人訓練過的,隨便動一下都有講究,像跳印度舞的,還比較專業。不是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那麼簡單的問題,男人頭女人腰,那腰扭得像發情的水蛇一樣,不知道是誰的手筆,早把他舔得他軟成一條抽了脊樑骨的蛇,徹底被打上別的雄性的印記。在他舞動跌宕之際,那光華四溢的秋波,也就滿場地拋灑了。
刑法學是一門施展才華、滿足自尊、喚起激情、伸張正義的科學。不管是刑民不分的歷史文化沉澱,還是浸透在骨子裡的公平正義感,刑法是很多人學法路上的初戀,應該保持它的自由、神聖、純潔、崇高。孟彧從未見過他還有這一面。
何意羨轉過來是把臉對著孟彧:“真的是,真的呀,我讀什麼書,你都不生氣?那你還不如生氣了,你生氣你可以不理我,但我就是要理你,看你怎麼辦。”
何意羨東一嘴西一嘴,七顛八倒個沒完:“反正我下午難受,你知道嗎,我說法條,他們好幾個檢察官一塊和刑庭長一看之後大笑,說什麼狗屁規定啊?就是十年前一個學術研討會上專家發言,這種東西說你何律師居然也有膽子提交給員額檢察官看?又不給我跟被告人說話,法官說我們尊重辯護人的合法權益,但也請辯護人尊重被告人的合法權益,注意一下提問方式。好嗎?那我就受不了了,我說那我不跟被告人發問了,我要向公訴人和審判長髮問,因為審判長現在好像在審判我,公訴人好像在公訴我,合議庭加上旁聽席,都聯合起來針對我。咦?他公訴了什麼問題?他審判了什麼問題?這個問題你不要問我,好不好?審判長在意誘導被告,造成既定事實,這個應該是檢方做的,審判長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程式違法。何峙!你看看審判長這業務水平,中國這法院也不知道怎麼開張的?哇塞,人民法院,人民的法院,事實上有幾個人民可以到裡面去吹吹空調,喝喝水?”
何峙說:“那公訴怎麼樣?”
何意羨嘖嘖:“你看看,我說對了吧,瞧,認賬了認賬了,你著急了,你生氣了。”
何峙笑道:“的確會在意。”
何意羨說:“白軒逸麼,他剛來不久我就跟和我交情特別好的孟檢察長說,他怎麼又來了?白軒逸這個人幹工作得累吐血,累是累點,你知道我和白軒逸為什麼不對勁?白軒逸要工作思路沒工作思路,要能力沒能力,要辦法沒辦法,啥也不明白,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