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大戰,四川百姓十不存一,後來一直都是地廣人稀的地方。
所以四川的丁銀由官府直接併入田稅,所以每畝地要交的稅高過其他省份。
這種時代背景下,儘管腳行下力辛苦、收入也很微薄,卻能最大程度上減少支出,畢竟在四川不交田稅就意味著丁銀也不用交了。
此增彼減之下,幹腳伕甚至比做佃戶賺的還要多些。
劉承宗半晌沒說話,頓了片刻問道:“在你們那,像你們這樣的人多麼,我是說沒有土地、不做佃戶的人。”
劉承宗自己沒有感覺,這話聽在胡孝耳朵裡其實很嚇人。
這個地方是長河西,倆人在這見著一些散在田間地頭的軍人,打聽幾句後就問在他們家鄉,沒有土地的人多不多。
倆人心裡啥想法?
很容易產生不太好的聯想,比如扣下他們吃糧、比如要攻打雅州讓他們做內應。
這個時間點,可能是四川百姓最不願當兵的時候。
除非像陝西大旱這種極端條件,否則人各有志,很難出現人人都想當兵吃糧的情況……何況在大明的這個節骨眼上,當兵,還真未必能吃著糧。
四川打了許多年仗,願意當兵的人都當兵了,到如今還沒當兵的,多半也沒有這個志向。
胡孝和王懂就沒這志向,倆人一聽劉承宗這話似乎想把他倆留下當兵,那腦瓜子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劉承宗一看就知道倆人誤會了,笑道:“我不是想留你倆當兵,看見這的地沒有,都是熟地,收成肯定比四川的地差些,但很多,而且這不收稅,只收一半的租,想不想過來種?”
二人面上犯難:“這是長河西土司的地,是不是有差役?”
“沒差役,如果我需要你們幹活,會出錢僱夫,不會白拉徭役,安全上的事也不用操心。”
劉承宗說著,拍了拍身旁護兵的肩膀:“你們到這佃田,他們就是保護你們的人,周圍土司番民,沒人敢欺負你們,如果出了壞事,我給你們要說法。”
倆人把話聽明白了,看劉承宗的表情卻有些畏懼……他們在猜測劉承宗的身份,聽起來完全不把周圍的土司當回事。
“我叫劉承宗,陝西延安府人,你們回雅州應該能打聽到我,任何問題我都能給你們解決,這有熟地也有等開荒的生地,能種多少地,我就佃多少地;能來多少人,我就收多少人,佃地我就給找耕牛,就一個要求。”
劉承宗道:“要快,馬上就該下種了,再不來人,這些好地都要耽誤了。”
一聽劉承宗不是打算把他們扣在這,還是允許他們回雅州,倆人的心情就輕鬆了許多,也只有這樣才開始考慮劉承宗佃地的提議。
一個行業裡,最招人討厭的傢伙是什麼樣的?就是劉承宗這種,無底線打價格戰。
再是十輩子大善人的地主,至多把地租改成主四佃六,但地主改不了給縣衙的攤派,更改不了朝廷的田稅。
到劉承宗這兒可好,就是五五,不收稅,而且想佃多少佃多少,佃地就給耕牛,這對地主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佃戶腦袋裡長的是石頭,也得認真考慮考慮。
雖說條件極好,畢竟背井離鄉,這中間需要考慮的事太多了。
胡孝、王懂二人辭別劉承宗,背起沉重的傢俱送往打箭爐,劉承宗嫌他倆走得慢,又取來兩頭騾子,讓他們騎著回去,爭取一個月內把人給他帶過來,開始耕種。
二人回到家鄉,從僱主那領了一粒銀豆子,四處一打聽才知道劉承宗是幹嘛的。
倆人找來一大家子親戚、幾十個腳行的腳伕,擺起龍門陣,聊著何去何從。
有人說劉承宗是反賊,不行告官吧,讓官府過去把劉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