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鐘後,張鶴便交上一份不過百字的文章,看起來還算得上言簡意賅。
其他人也陸續交上了文章,盈公子對比著看了看,張鶴所言並不算最好,最好是陸瑋冉的賀表,側重點放在了“喜不敢賀”上,某些隱晦的意思簡直是深合心意。
“好,這篇極好。”盈公子笑著讚了一句,拿起陸瑋冉的那份,再看幾人之中那個老老實實的人,他最開始還以為這人是來濫竽充數的,沒想到還真有幾分才幹。起碼體察上意這點,真是再好不過了。
叫過鄧昆派到身邊聽用的小兵,盈公子令他使人送賀表給新魏王煜。
事情舉動間就被鄧昆聽聞,晚間的時候特意問了一聲:“公子可是欲回王都?”
王都哪裡是那麼好回的啊?盈公子搖搖頭,他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直接說:“不敢回。”
這一句話倒讓鄧昆心安了一些,這上頭的人,盈公子好歹是如今魏王的弟弟,回去了不一定怎樣,但他這個趁亂逃走的,恐怕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也不能如此回。”盈公子補充了一句。
鄧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閃爍一下,也沒再問下去,他比旁人跟盈公子接觸得多,也知道很多盈公子的表現都是他自己的能力,並非季夫人的教導,對這位盈公子的信任也就比旁人多一些。
“公子心裡有數就好。”鄧昆說了這麼一句,表現了一下親近之人該有的欣慰。
盈公子點點頭,沒有多看對方那讓他看了眼疼的表情,他們之間的關係,幾時那麼親密了?別以為他看不出,這位鄧昆對季夫人也不是一點兒想法沒有的,這一路上的示好可不是為了什麼魏王的臨終囑託。
話說,他連魏王臨終時候的樣子都沒看到,說話時哪裡來的那麼理所當然。
如果自己沒記錯,當初是他假託魏王之口轉述的命令好吧。
只有美貌的季夫人,若是沒有權勢的庇佑,那還真是一塊兒無主的肥肉,誰都想要咬一口。
盈公子保持著微笑目送鄧昆離開,轉過臉來就是笑容全無,那變臉的速度看得孫氏一愣,“公子… …”
“母親可好些了?”盈公子換了情緒,看著孫氏的憂愁,又覺得頭疼。
自從得知了季博雅生死不知的情況,季夫人就開始整日地發愁,孫氏怎麼勸也都不太管用。
盈公子也跟著勸了幾次,奈何每次季夫人都能抱著他哭得像是天塌地陷了一樣,後來他發現自己若是不去勸,對方好像還能好些,起碼不會不停地哭,哭得那麼厲害,每天也就去得少了。
孫氏苦笑著搖頭,以前也沒看出來季夫人還有這種哭包潛質啊!
好在,明日就能見到季老夫人了,估計到時候她是不敢哭的。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早,盈公子就開始打理衣裳,他的衣裳多是路上添置的,質量上有些次,好在孝期,穿差點兒還能表現自己傷心到無顧衣裳的地步。
“外孫盈,拜見外祖母。”
“不孝女,拜見母親。”
季夫人跟在盈公子身後,一同拜見堂上的老夫人,對方的頭髮已經半百,板著的一張臉竟是沒有半點兒女兒家的柔美,更多剛毅,一看就不是季夫人的親孃。
“既然知道不孝,還回來做什麼?”季老夫人一開口語氣就很硬。
盈公子愣了一下,好麼,一路上暢通無阻的魏王之子的身份在季氏這裡大約是不好用了,這是把自己給無視了?
作為小輩,他沒有貿然開口,便看到季夫人眼中含淚,但就是不敢讓淚水落下,張口結舌地看著季老夫人,一個字都不敢吐,那模樣,跟見到大灰狼的小白兔沒什麼分別。
“外祖母勿怪,實在是母親思念家鄉,這才回來探望。”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