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一些留給後人的知識而已。」
琥珀定定地看著高文:「但你們為什麼會談到要推翻帝國?甚至……談到要推翻你什麼的……」
高文思索著,悠悠感嘆了一句:「是啊……我也沒想到我會做這些事情。」
自己是為什麼要走到今天,明天又準備如何繼續走下去,對這一點,高文其實一直都很明確。
但在這明確的道路中,也並非每一件事都是如他預料的那樣發展的。
在一開始,他的目標就很簡單,他只是想要活著而已,經歷了幾十上百萬年的孤寂之後,他終於能再次以人的形態站立在大地上,這對當時的他而言是何等的驚喜,他想要活下去,以人的形式活下去——
但想要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
為了活著離開舊塞西爾廢墟,他不得不帶著幾個撿來的後代和隨從殺出一條血路;
為了在這個時代找到一片立錐之地,他不得不以高文·塞西爾的身份,帶著難民們開拓出一片土地;
為了應對不知何時到來的魔潮,為了應對鄰國的威脅,他必須讓自己的勢力得以發展……
這是一條停不下來的路,高文字身也沒想讓它停下來。
畢竟,他骨子裡也不是個安分的人,如此難得地擁有了一次重活的機會,他也是不甘於苟且度日的。
但隨著在這個世界活得越久,和那些有血有肉的人接觸的越多,他發現自己已經越發地無法擺脫這「重活一次」所帶來的影響。
責任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東西,當他選擇接過高文·塞西爾的遺產之後,他就註定了要承擔與之相伴的責任。而當他親手推動了很多人的命運之後,這責任本身也就是他自己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態是什麼時候逐漸變化的。但他知道自己一路做了這麼多事情,心態必然會產生相應的變化——
沒有變化反而會讓他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衛星」徹底地改造,懷疑自己表面看著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內裡卻是個無血無淚的機器。
在打下聖靈平原東部地區,進入白銀堡之後,在和威爾斯·摩恩一番長談,又回頭審視了自己一路走過來的路之後,高文意識到自己的目標已經不僅僅是「活著」那麼簡單了。
他想活著,還有無數的人在依靠著他活著。甚至在現階段,整個魔導工業社會的秩序都是依靠他而活著的——
這一點反過來同樣成立,他能走到這個位置,依靠的也是這無數的人和事物。
這是一個龐大的共生關係,至少現階段是這樣。
所以,高文想幹一票大的,也算沒有白活一次,也算對得起自己至今的努力。
而至於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因素推動著高文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那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的。
他搖了搖頭,對琥珀露出一個微笑:「大概是因為我的野心太大,追求的東西又太過驚世駭俗吧。」
「我是搞不明白你都在想些什麼,但既然是你做的事情,那想必是有道理吧……」
琥珀抓了抓頭髮,很快便把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扔到了腦後,「反正我就在旁邊看著呢,總能看明白你想做什麼。」
高文看了這個半精靈一眼:「你倒是心很寬。」
琥珀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挺起胸:「這算是我最大的優點。」
高文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半開玩笑地說道:「不說這個了,你上次說你要跟你的神明禱告一下,詢問真相,詢問出什麼來了?」
他就是這麼隨口一問,並未期待琥珀能給出什麼答覆來。畢竟跟神明聯絡談何容易,哪怕這傢伙真的是個神選,要直接聆聽到神諭那也是需要長時間的準備和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