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都是在同一個地方看診,霍重錦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件事,然而蔣悅那副病懨懨的模樣實在叫人無法放心,趁著紅燈停下車子的同時,開口道:「你身上有哪裡不舒服?」
「……」蔣悅沉默地望著車窗外頭,以具體行動表明自己的抗拒。
瞧著對方這副孩子氣的模樣,霍重錦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好氣又好笑,但終究沒有再問下去,既然蔣悅現在不想與他說話,那也就罷了。
兩人到了醫院,據醫生診斷,蔣悅的病情似乎沒有他想像中嚴重,霍重錦隱隱放心,替對方取了藥之後,便開車帶蔣悅回家。蔣悅服藥過後,昏昏欲睡地靠在椅背上,霍重錦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蔣悅送回蔣家。那裡畢竟時時刻刻都有女傭輪值,而蔣悅需要人照顧,他下午還得去公司一趟,不能將蔣悅單獨留在家中。
蔣悅回到家中時也依舊沒有醒來,霍重錦將他抱到房間內,放到床上,將照顧蔣悅的事暫且託付給蔣家的女傭後,才打電話替他請了病假,隨後匆匆去了一趟公司,處理了一些公事,下午時又回來了。
這時蔣悅已經醒來,正有氣無力地靠在床頭,女傭送來了清淡的熱粥,霍重錦眼看蔣悅手足無力的模樣,不假思索地起身在床沿坐下,拿起瓷碗與調羹,親手喂對方喝粥。
大概是真的相當不舒服,蔣悅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在喝完熱粥之後,才小聲道:「謝謝。」
霍重錦一時忘了彼此先前還在冷戰中,順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蔣悅抬起臉,潮溼的雙眸困惑又茫然地望著他……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蔣悅躺回床上,低低地咳了幾聲,因為發燒加上感冒的緣故,對方的症狀雖然不明顯,但顯然還是不舒服的。
等到蔣悅又一次睡著後,霍重錦才想起了埋在他心中的一個疑惑。
早上看見蔣悅時,對方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哭過了……是因為他否認那件事而感到難過,又或者有別的理由?霍重錦想問清楚,但現下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蔣悅病了,自然只能將這件事情暫且擱置,而霍重錦也不希望這件事阻礙對方養病。
更何況,他覺得自己應該再花一些時間思索他們之間的事。
蔣悅或許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爭執是出自於沈惟,但實際上那個人在這場爭執中扮演的角色大概只是導火線或者催化劑之類的存在,霍重錦起初的不悅也不是因為沈惟的出現,而是因為蔣悅。
他以前不太會去思考這種問題,畢竟他們的生活平穩安定,儘管在很多方面都顯得含糊敷衍,但霍重錦認為彼此都對這種情況感到舒適習慣的話,自己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在那場爭執之後,他才意識到,他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心滿意足。
霍重錦對現狀並不滿足,但他卻還是沒有告訴蔣悅自己的感情,原因無他,他不想看見蔣悅知道他的感情後,既是驚訝又是為難的神色,蔣悅在他面前總是相當坦白,如果喜歡上他,對方不可能不告訴他,但這件事卻始終不曾發生過,這樣一來,即便霍重錦說了也是無濟於事。
直到前一晚,霍重錦才明白原來蔣悅那麼久以前便知道了,於是也陷入了沉默之中,甚至決意否認。
要是承認了那些是真的,豈不是藉此變相地表明自己想要得到蔣悅的回應,不管蔣悅的回應會是哪一種,霍重錦都不覺得那會是「我也喜歡你」,畢竟蔣悅知道這件事已經一年了,如果想說早就說了,根本沒有必要拖到現在,這也是他完全不覺得自己會得到正面回應的原因之一。
床上的少年儘管還閉著眼,卻露出了不太舒服的神情,翻了個身,棉被頓時滑落到一旁。霍重錦凝視著那張臉,伸手替對方蓋好棉被,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時之間心底酸澀裡又夾雜著一絲苦意,眉頭也不自覺地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