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正是邵老給黎語花店的時候,邵氏來的人都沒到位,花店的老員工都被辭掉了,黎語就給羅叔介紹了這份工作。
一開始也沒指望羅叔有什麼能力,但羅叔卻是大大的讓他吃了一驚。從裝修到營銷策略,居然都妥妥當當的沒有出紕漏,許多新的主意也是這位羅叔給黎語的計劃書上寫的,其中不少想法與黎語的想法不謀而合,黎語只是因為重生才有了一些先知的能力,羅叔可沒什麼優勢,只能證明羅叔沒說謊,的確曾經商過並且生意不小。黎語只知道創新想法,對怎麼去實施全然不知道。再把計劃書給邵老看的時候,這位老人直接欽點了羅叔為代理店長。
從那以後,羅叔對黎語的稱呼,一直都是老闆。
尊敬中又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好像把黎語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
人到中年,總會特別容易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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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先到了文具店給兩個孩子買了些文具,看著賀玲明明很喜歡兩眼都亮晶晶的,卻一直說不要不喜歡的模樣,黎語就忍不住對這個過於懂事的女孩好一點,又去超市買了一些補品,等到了阿宏的家,是一片還沒拆除的平房中的一間,屋子散發著一股潮溼的黴味,黎語受到了賀母的歡迎,是個相當瘦小的女人,在感謝黎語救了阿宏的時候,要不是黎語阻止差點跪了下來。
在推攘了一番,黎語的堅持讓賀母不得不收下這一大堆禮物,又是不好意思到了極點躲進了廚房,邊切菜邊悄悄抹淚,看到黎語她更覺得對不起家裡的三個孩子。
是她這個做媽媽的太沒用了,害的三個孩子沒過一天好日子。偷偷大哭了一場,才用抹布擦乾眼淚,免得給客人看笑話。家裡常年也沒客人,更沒有拿得出手的菜,她今天特地買了雞肉和魚肉,今天要不是阿宏說黎語會過來,賀母還會繼續去醫院當幫工。
賀玲拿著黎語送的文具,寶貝似得捧在手裡,走進裡面的房間裡去寫作業,她是個非常用心的孩子,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作業,晚上出去擺攤。
黎語這時候一個人坐在簡陋的客廳裡,聽到一間小屋子裡傳來咳嗽聲,才小心推門進去。
“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躺在裡面幾乎只剩下一張皮的男人,虛弱的靠在床上,看到黎語時,一張幾乎沒有肉的臉上堆出笑容,“不好意思沒辦法到門口歡迎你,我聽阿宏說過了,你是黎語吧!坐坐。”
“不,不用的。叔叔您好,您叫我小語就好。”黎語聽阿宏說過,賀父以前是少有的大學生,那個年代的大學生遠遠不是現如今這麼爛大街,是非常稀有的,要不是那場車禍他家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謝謝你,這句話我一直想當面對你說。阿宏是我們家的希望,若他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打算活了。”
“叔叔你千萬別這麼說,我真的沒做什麼!”前世沒那麼深的感觸,直到現實裡見到,才能感受到阿宏當年的終生癱瘓對這個家庭造成的打擊。
“我這副老骨頭,就是吊著。要不是放心不下三孩子,他們還沒成年怎麼能失去父親,我早不想拖累他們拖累這個家了,早點死了也好……”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看到的悲劇也許只是現實社會中的十萬之一或是百萬分之一,這世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不為人知的悲傷,但只要生活在繼續,就不能放棄希望。
自殺,永遠是對活著的人最大的報復,那些愛你的在乎你的,該陷入如何的悲痛中。
賀父也沒當回事,只當黎語是在安慰他,到底黎語只是個孩子。
黎語看著即使大夏天蓋著被子依舊無法掩飾賀父瘦得畸形的身體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這是因為癱瘓長期不運動,又缺乏營養的原因,看上去居然有些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