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的眼睛,沾了沾墨水,繼續做記錄。
他正在整理一份死亡名單,記錄的都是日本軍部曾經最優秀的特工,看到一條條記錄,明誠彷彿親眼看到了遍地鮮血。
一條記錄吸引了明誠的目光,他不覺皺了皺眉。
原田左善:原田熊二之妹。
代號:死亡之櫻。
死因:自殺。
日本的特務,身份都太過於複雜。這個死亡之櫻,在許許多多重大案件中,都可尋見蹤跡。但是關於她本人的記載,卻只有這短短三行。當然,這些邊邊角角的東西,也不值得深追究。
明誠合上筆記本,出門,到了一個嚴肅整潔的辦公室,交上這份名單。長官讚賞的看著明誠,再一次打了最高分。
鐘聲敲響,明誠默默數著,四次。
遠處村莊的號角汽笛聲恍惚響起。
天邊開始泛白了。
【一】
1932 夏上海汪公館
汪芙蕖輕輕推開二樓臥室的門,看到汪曼春仍然掛著吊瓶輸液,昏睡不起。醫生說,汪小姐若是不能馬上退燒,就算這次能好,也會留下些病症。
汪公館的下人這時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單看汪芙蕖這陰晴不定的臉,也沒有人敢上前去。最後還是管家長著膽子遞上一封沾上雨漬的信封。
汪芙蕖關上曼春房間的門,走下樓梯。
雨已經下了三四天了,卻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早上這天還是陰沉沉的,看起來又有一陣雷陣雨。落地窗開了幾扇,仍是讓人覺得悶熱。院子裡數顆梧桐,葉子也是沉沉耷拉著,無風,一動不動。
汪芙蕖拆了信,匆匆掃了一遍,隨即狠狠扔了信紙,一拳砸到桌子上。
是明樓的字。真是他的好學生。
先是明鏡關上她明家的門趕走曼春,接著明樓就拋下曼春出國,中間竟然連個回話都沒有,就留下一封信說是去了法國當教授,同時研修經濟。
汪芙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學生了。試探多次,看得出來他明樓不是反日的人。或許他不會對自己產生威脅,但是他明家對曼春這個態度,著實讓人憤懣。
但汪芙蕖還是有私心的,若是他回國後能為己用,為大日本帝國效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汪家和明家,不管過去在產業的事情上有多少恩怨,他也應當是維持住這淺薄的關係的。
汪芙蕖向窗外看去,地面漸漸溼了,看來不是一場急促的暴雨。他思考了不過一刻,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明樓的信,扔進菸灰缸。
“找個機會小心告訴曼春明樓去巴黎的事。”
“是,老爺。”
“要是曼春醒了,讓廚房做些清粥,”汪芙蕖叫過傭人,“還有,不准她再醉酒。”曼春幼時經歷過兇險,汪芙蕖這些年找了多少醫生給她調養,雖說有些起色,但仍是害怕再來一場大病,那時卻也不知道曼春能不能撐得住。
這個侄女,可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砝碼,不管是對於他汪家,還是日本人。
曼春退燒是在下午,直到午夜,她才恍恍惚惚清醒過來。那時上海仍是沒有沉睡的,百樂門正直鶯歌燕舞時,海關碼頭仍會傳來遙遠的汽笛聲,汪芙蕖的書房還亮著燈光。秘書送來幾份密電檔案和報紙,汪芙蕖快速翻了幾眼,眼瞥見汪曼春扶著牆來到他門前,開啟報紙擋住了那幾份檔案。
“叔父這麼晚了還不睡麼?”曼春目光淡淡,看著落地鍾,將要指向兩點鐘方向。
“曼春醒了,還頭疼嗎?”汪芙蕖站起身找了床毯子搭在曼春肩上,扶著她在沙發坐下。接著吩咐外面,“讓廚房拿些吃的來。”
曼春聽著兩響鐘聲須臾劃過,歪在沙發上,眼睛若有若無劃過那疊報紙。“我沒事。倒是叔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