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撲鼻。那女子道:“這是小徒的居所,招待簡慢,公子勿怪。”忽然之間,竟十分的多禮。
吳元慶忙謙讓道:“不敢,前輩客氣了。”
那女子端茶在嘴邊,微微品了一口,放下茶杯,忽然嘆了口氣道:“我叫朱雪。與你父親曾有一段淵源。我世居華山,創立了華山正義門,宗旨是懲惡揚善,以懲惡揚善為己任。幫中所收的全是女子。蓋天下男子,皆為庸庸碌碌之徒,一心想的是爭名奪利,金錢美女無厭,功名利祿燻心。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唯有女子多受男人欺侮壓榨,所以頭腦清醒,加之天性靈慧,冰雪聰明,是以於這是非之辨最是清楚,於這善惡之心最是明白,疾惡如仇,愛憎分明。所以只收女門人,倒不是對男子有什麼偏見,乃是為了更好的懲惡揚善之意。”
吳元慶啞然失笑,心想,你成立正義門,講究的是公平。你妄分男女,已然不公平,卻還說什麼:女人最能辨別是非,說什麼愛憎分明,真真是笑話奇談了。雖不能一概而論,但女人感情用事者多,講究原則者少,所謂愛憎,全憑一已之好惡,所謂善惡,又全憑一己之愛憎,又何談公平?既沒公平,又何來正義?這豈不是笑話?難怪你們只聽一人之片面之言,卻對我窮追不捨,不置我於死地不罷休了。
他不便公然說女人怎麼樣怎麼樣,便只沉默不語。
朱雪又道:“那日吳元濟冒充你弟弟,說你為了爭奪節度使之位,竟藥死父親,幸虧被你叔叔識破,你陰謀未能得逞,於是把你趕了出來。如此禽獸之人,正是我正義門的眼中釘肉中刺,別說你父親與我大有淵源,便是毫不相識,我也誓要殺了你。如今你所說的,我雖未盡信,但也不無道理。我自將派人調查清楚明白,若果如你所說,我定當幫你殺了吳元濟,助你奪回節度使之職。”
吳元慶道:“我只求報仇,重登節度使位置可沒有想過。何況什麼節度使,都是國家朝廷的,我有什麼資格擅立?我父親在淮西擁兵自重,本也不對,淮西可不是我家的。如今吳少陽父子更在淮西稱王稱霸,魚肉百姓,早晚自取滅亡。我只求朝廷兵,平定淮西,既報私仇,又雪國恨,救民於水火,解民於倒懸。”
朱雪笑道:“想不到你見識倒也高妙。你能想到淮西並不是你吳家的,那也算很不容易了。不過,吳元濟這小子,敢欺騙於我,我絕不饒他。”
吳元慶終於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當下便告辭,朱雪看了林潔一眼,又看了看王茵圓一眼,說道:“這兩位姑娘長得倒是美麗大方,你兩個便入了我這正義門罷,從此懲惡揚善,行俠仗義,豈不快活?強如整日無所是事,醉生夢死。”
林潔心想,看你那些手下追殺吳大哥時,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自己生死都不顧,我可沒這麼糊塗,就算為信仰而獻身,可也要明白那信仰是否真值得獻身。何況我也沒有這麼高尚遠大的理想。說道:“朱門主門下都是些武功高強的姐姐,為信仰而願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志士,我可沒有這麼高的境界。”
王茵圓道:“我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門主要我之種人幹什麼?”
朱雪正色道:“沒有遠大理想,可以培養,只要善良就行。沒有武功,可以學,誰的武功又是天生的了?只看你們有沒有為天下主持正義之心。”
兩人都搖了搖頭。朱雪甚是失望。只得送三人出谷,又包了一包銀子,送給吳元慶。吳元慶心想,你們差點殺了我,用你們點銀子,也算不了什麼。正值囊中羞澀,便老實不客氣的接下了。
三人回到長安,天色已晚,便在客棧中宿了,林潔與王茵圓一間房,吳元慶獨自一間。第二日清早,便有李祐找上來,告訴他說吳元濟已然中計,聽得父親病危,弟弟當立,已經起程往蔡州趕回,正好依計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