嚕嚕被響聲嚇了一跳,立即從客廳的沙發上衝進我房間,跳上床後躥進被窩,只留個尾巴在被子外面。
今天,已是大年三十了嗎?如此不知今是何夕的日子,竟才只過了七天。距離那天夜裡,僅僅七天……
我下了床,來到漆黑的客廳,走到窗邊。
今夜窗外的天空,是一年中最為繽紛美麗的。五彩斑斕的煙花在漆黑的幕布上盛開,凋謝,然後隕落。剎那的芳華短暫得如同流星,飛逝而過後便只剩下一地煙塵。然而,至少在此刻,它們美得如此燦爛和決絕,帶著嬌豔和不可一世的盛大,宣告自己的美以及死亡。
電話鈴響起來,在它響了十幾聲卻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時,我不得不走到電話旁。
“喂?”
“秋華,新年快樂!”
有時候,真的覺得李尋非常無聊,無聊得讓人忍不住苦笑。新年快樂……失戀的人會因為過年而感到快樂嗎?
“新年快樂。”在黑暗中,我輕聲說道。
偶爾有閃過的煙花照亮地板,看見嚕嚕來到我腳邊。
“姐姐!拜託你振作起來好不好!你打算將去年的傷延續到今年嗎?新的一年啊……”李尋在那邊吼,語調已不再小心翼翼。
“我沒有不振作。”
“但你也沒有振作!不然就證明給我看。”
她的不講理,即使在面對失戀受創的人時也不會改變。
突然覺得一切都很無聊,包括我一直忍耐著和她周旋。擔憂?關心?安慰?在這種時候,這些東西對我而言很多餘,甚至是厭惡之極!
“我有義務或責任證明給你看嗎?”
電話那邊沉默下來,聽見的只有窗外的禮炮聲。
“你果然如邢克傑說的,像只野獸一樣——受傷後會獨自躲到屬於自己的地方療傷,拒絕任何人靠近。一旦在這種時候接近你,你一定會亮出你的爪子和牙齒……”
“呵呵,哈哈哈……”聽完李尋的這句話,我忍不住笑起來,坐在地上抱著嚕嚕大笑。
邢克傑啊邢克傑——我真的服了你。
什麼都設想得如此周全,連如何幫我療傷都想好並交代給我身邊的人了。還有什麼是你能為我做的?讓我永遠記得曾經有這樣一個瞭解我的人存在,有這樣一個為我做得面面俱到的人愛過我。
心口,猶如有利刃在剜,終於還是痛得刻骨銘心。
夠了,夠了……我已徹底明白什麼是愛情了,也不再認為因愛而生的傷是如何精緻唯美,所以,不要再讓我體驗愛過後的痛了。
一份感受,一個代價。
生日的許願,竟是這麼容易就可以實現的。只是,實現後的世界,卻變得滿目瘡痍……
話筒垂在地上,我也躺在地上,嚕嚕趴在我身上。
不知何時,窗外那砰砰的禮炮聲已經停歇,房間寂靜得只聽到話筒傳來的輕微嘟嘟聲。不記得李尋在最後說了什麼,知道的只是,她掛了電話。
當我問他何時走的時候,他說的是“過完年”。
過完年——指的就是過完大年三十,還是過完初三?
語焉不詳,證明他並不希望我去送他。到了這個地步,送不送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
我們不會在一起。
明明已經痛得無以復加,淚水卻依然無法從眼眶裡出來。單單覺得心口陣陣發痛,乾澀而狂躁地痛。
這段愛,開始與過程都太過完美——猶如一首令人心醉沉迷的音樂,在尚未曲終人散之時便戛然而止,終結在最美的高潮。
“嚕嚕,我還是該去送他的。至少,見他最後一面……對不對?”
摸著嚕嚕柔軟的毛髮,在黑暗中,我閉著眼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