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學著書生的酸腐模樣,向瑛姑行了個禮,“請嫂子務必助兄弟一臂之力!”
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易逐雲神色莊重,整了整衣冠,走到那大木板前,面向眾娘子和瑛姑,朗聲道:“今日之事,必將載入史冊,名垂千古。燕兒,你幫嫂子記錄,萍兒你便當史官,務必記下夫君這一番事蹟。”
眾人先是笑了一陣,見他一臉嚴肅,便也不再笑了。
只見他一邊講解,一邊用炭筆在木板上塗塗畫畫,還不時舉例。
雖說講的是純粹的理論知識,並未涉及任何數字與計算,但瑛姑和眾人都聽得極為認真,皆知他確實是要講出一套完整的東西。
易逐雲每講半個時辰,便停下來與瑛姑探討。
他許多東西有印象,卻記不太清了,如此反覆討論,漸漸回憶起來,理論和條理也愈發清晰。
這第一章“不可證之公理”,便分為“道基三律”。
這律一眾人都能明白,旨在定義嚴謹。
律二和律三,卻讓瑛姑大開眼界,她從未見過如此嚴謹、摳字眼的研究方法,不時提出各種疑問。
經易逐雲一一講解用意,又列舉各種例子,眾人聽後無不欽佩。
瑛姑和耶律燕整理完畢,小冊子便在眾人手中傳閱。
大家都想:“難道他練功也是這般認真嚴謹,不然怎解釋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厚功力,還這般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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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逐雲坐到完顏萍身旁,笑道:“媳婦兒,讓我瞧瞧你這史官都記了些啥?”
完顏萍臉頰一紅,頗為羞赧。
易逐雲仔細一看,只見上面記錄著——
淳佑三年七月,朱家別院。
易公逐雲整冠肅立,指炭筆而示天下曰:‘數術者,非技也,道也。今立三律為綱,諸娘當以血汗記之。’
瑛姑執算籌列於左,耶律氏持箋候於右,完顏氏秉筆作錄。
公擊木板示曰:‘點無線廣,線無面闊,此名實相契也。凡數理有三不可:自相矛盾者不可,言不盡意者不可,藕斷絲連者不可。’
瑛姑質曰:‘若以線為點集,豈非依他律?’
公笑曰:‘嫂慧也!故須獨立成律。’
公作連環圖示:‘推演有四法:直推如利劍破竹,逆否若溯溪尋源,歸謬似百川入海,遞迴乃子母相銜。’
忽擲炭筆於地:‘譬如擲筆必落,此即歸謬法!’
眾娘子皆悟而撫掌。
公畫九重圓相:‘潛無窮者,如夸父追日,雖近猶遠;實無窮者,若銀河橫天,觸目即是。’
瑛姑忽起爭辯:‘割圓百次與千次豈同?’
公肅然曰:‘嫂當知芝諾悖論’
語未竟,滿室寂然如聞大道。
時近隅中,李仙子莫愁忽嗤:‘粗胚裝酸!’
公不以為忤,反行大頭巾禮,廣袖翻飛幾觸炭架。
耶律氏急護墨硯,完顏氏頰染飛霞,滿室笑浪掀梁。
然公神色不改,續言愈見精微。
卷末硃砂小注:是夜四更,猶見東廂燈燭未滅,炭筆刮擦聲與更漏相和。晨起視之,木板書痕深入三分,有群蟻循公式列陣而行,異哉!
易逐雲看到最後一段,哈哈大笑道:“萍兒,你可真會編。”
說著攬住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眾人見他笑得發狂,湊過來拿起完顏萍記錄的內容,看完後無不歡笑,笑得前仰後合。
瑛姑撐著腰笑道:“此乃史實!”
眾人又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完顏萍雖羞赧萬分,卻也被這歡快的氛圍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