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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咳咳……”獨孤錦衣又咳起來,夏鏡花站起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夏鏡花以為,獨孤錦衣的傷不過就是舊傷復發,修養便好,但她沒想到,這一次的離別,再見之時,就是永別。

永合七年十二月,獨孤錦衣舊半疾復發,再不可收拾,接連數日高燒,水米不盡後,太醫院終於不得不向夏鏡花暗示,要準備皇帝的棺槨了。

永合七年十二月最後一日,高燒昏睡了數日的獨孤錦衣忽然清醒,要人替他梳洗更衣,最後一次去了聖安金殿,召集所有大臣交待了一應的朝務後事,最後後要所有人退下,僅召來了夏鏡花入殿。

聖安金殿中所有人退出,大殿空下來,只有光影從雕花格窗欞照進來,落在地上成為一格格的花紋。殿內焚著龍涎香,青煙自法琅鶴香爐中升起,優雅地散入空氣中。

獨孤錦衣自龍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來,衝站在階下的夏鏡花伸出消瘦的手,夏鏡花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伸出去。

“今日天氣不錯,去外面看看吧。”獨孤錦衣有些無奈地收回垂下了手,笑了笑,習慣是將手到身後,領先朝大殿外去。

今日的大晉城有一個特別好的天氣,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站在聖安金殿外的高階之上,放眼望去,那承天廣場,中軸大街和一城的房屋格局盡收眼底。

夏鏡花走出去,與獨孤錦衣並肩立著,一眼放眼看著這所城池。

靜立了片刻,獨孤錦衣有些累了,就順勢在臺階上坐下,繼續看著前方,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道:“陪朕坐會兒吧。”

夏鏡花這次沒有拒絕,走過一步,在獨孤錦衣旁邊坐下。

“前幾年,朕總時不時的心裡怨念著生氣,你這些年總去看夏青城,卻非要和朕劃清得一乾二淨,現在想想,這六年的分別,倒也不是全是壞事,你又回來了,現在又坐在這兒了,就在朕身邊。”

夏鏡花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側目看向旁邊的人,他真的瘦了很多,曾經寬厚的肩膀現在已經撐不起那黑紅二色的厚重的帝服了,頭上的十二冕旒的帝冠,壓在他的頭上,竟像是那麼的沉重。

夏鏡花伸出手去,替獨孤錦衣將帝冕取下來,放到旁邊的臺階上,讓獨孤錦衣不必那麼累,在放下的那一刻,有什麼東滴噠一聲,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夏鏡花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哭了。

“你很少哭的,當年遇到那麼多事,也不見你哭,如今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獨孤錦衣伸出手去,用有些粗糙的指腹輕輕替夏鏡花拭去眼淚。

“沒什麼。”夏鏡花搖搖頭;但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得更兇了。

面對夏鏡花的落淚,獨孤錦衣有些艱難地側過身子,輕輕是擁抱了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不應該為我難過的,當年我那麼的傷害你,這也算是我的報應。”

“那一刀是我刺的,你現在會這樣,其實也是我害的;我都知道。”

“人總是要死的,死在你手上,比其他人要好。”獨孤錦衣強撐著力氣勾動唇角笑了笑,因為虛弱,身子搖晃著竟有些坐不太穩。

夏鏡花伸手,扶著獨孤錦衣不讓他倒下,碰觸到獨孤錦衣的身體,夏鏡花才知道,原來相比看到的消瘦,獨孤錦衣真的已經怪石嶙峋了。

“這輩子,朕與你真的錯過太多了,也相互虧欠太多,朕欠你一份直心至純的情,而你欠了朕半條性命,你說我們要怎麼辦?要不,朕就與你相約來世吧,來世朕與你就做對平凡的普通夫妻,你還當個兇悍的女子,朕就是當年的那個獨孤錦衣,不做皇子了,做個行醫求世的大夫,沒有江山,沒有皇室,我們都是當初在滄州之時的性情樣子,我好好的愛著你,你好好的嫁給我,就那麼一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