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讓遠遠地立在水閣角落裡彷彿老僧入定般靜止不動的王總管亦是大吃了一驚,倏地睜開了低垂著的眼,那細長的雙眼之中閃過了尖針般的厲光。
“微臣知道此人的重要,所以看管他的均是微臣親選的可信之人,關押之地也是極為秘密的。然而那天晚上不僅有人潛了進去,而且還早用迷藥將看守的羽林衛盡數迷昏。”韓廷軒不知為何,臉色竟是忽然間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頓了一頓之後,又一字一字地說道,“這種種跡象表明,羽林衛中很可能有內奸,而且身份不低。”
他的語聲不覺低沉了下來,羽林衛中的高階軍官都是他相熟多年的好兄弟,無論懷疑誰心裡都絕不好受。
“你可曾與他們交過手?”君宇珩轉過頭來,一雙清幽如深泉的眼睛望向了韓廷軒。
“是,當微臣聞訊趕去之時,那些黑衣人得手之後正要離開。”韓廷軒低下了頭,似是有點不敢看向君宇珩那深澈清透的雙眼,“其中一人的武功頗高,微臣不是對手,讓他們逃脫了。”
“本王相信你的忠誠。”君宇珩的目光看似淡淡的,但卻彷彿可以一直深入人的心底,“現在本王就令你去暗裡好好地徹查一番,一經查出,就極刑處死。”
說完,他又輕輕地加上了一句,“凡是背叛本王的人,本王都絕不會輕饒。”
“遵旨。”韓廷軒感覺到自己的背脊之上一片冷汗竟是如雨潸潸而下,凜凜的寒意彷彿冰針一般滲入背脊,滲入心肺之中。
“你且去吧。”淡淡地說完,君宇珩就又轉過了頭去。
韓廷軒暗暗地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後退去。當退至水閣邊的時候,腦中卻是不期然地浮現出了一張臉容,心中不覺一緊,已是脫口而出,“睿王殿下,狄將軍他應該還沒有死。”
王總管心下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他雖然還是眼睛下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眼角餘光卻已是瞄到君宇珩的肩背似乎忽然僵硬了一下。
如果有可能的話,此際他真的很想一腳將這個多嘴的韓廷軒踢得遠遠的,誰知韓廷軒居然還又完全不知狀況地繼續說了下去,“微臣在追蹤時,收到確切的訊息說,楊晉之一行人中還有一個身受重傷之人,很可能就是狄將軍。”只不過他一直有些想不通的就是,既然是天涯亡命,後有追兵,楊晉之為何還要帶上傷重的狄霖作為拖累呢?
從那一天時至今日已是將近半月,君宇珩竟是一直不敢去探問狄霖的生死與下落。尤其是在自己找回了失落的部分記憶之後,他無法確定自己對於狄霖的感情究竟是什麼,心中的那種迷惘讓他一時間無法去面對。
但是此時此刻,突然意外地得知了狄霖還活著,心下也不覺一鬆,隨後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又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他必須用力地緊握住手,讓指甲直刺入掌心,但就算是這樣也絲毫不能緩解心被什麼緊緊擰住的痛楚。
“微臣一定會抓住那個該死的楊晉之,將他千刀萬剮,為狄將軍報仇。”完全無視了一旁王總管投來的警告還有制止的目光,韓廷軒忍不住恨恨不已地說道。
只要想起那時候狄霖蒼白的臉容還有身上明顯遭到凌辱過後的痕跡,韓廷軒的心中就會湧起一陣說不出的心痛。與狄霖在邊關相處過那麼一段時間之後,他深知狄霖是多麼的卓絕英挺、驕傲不凡,而加諸於其身的竟是那般的折辱,這對於狄霖來說又是何等樣的殘忍與不堪!每一想到這個,就算是從不喜血腥的韓廷軒也會冒出一陣難抑的嗜殺念頭。
君宇珩的目光不由在韓廷軒的臉上一轉而過,年輕軍人臉上是那般明顯地流露出憐惜、痛心、憤慨以及更多的種種表情,看著這些由衷流露出的表情,君宇珩的心底卻是很奇怪地生出一種不快的怒意。
不知怎地,他竟是不喜聽到別人這樣地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