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殿外,賢妃與德妃來見,玄過知殿下醒了,也知她此刻必不願見這些無關緊要之人,便將二人攔在了門外。
二人位居四妃多年,在這後宮中幾是說一不二,何曾有小小的內侍敢如此無禮?縱使是皇帝身邊的趙梁,見了她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可玄過就是不讓,他面上也是和氣恭敬,言辭更是客氣得體,可那雙腿便似與地面長到一起了,一分都不讓。
二人也不好硬闖,只得離去。
賢妃尚好,不見便不見,雖覺受氣,但她本就心思深,面上也不顯露。
德妃氣性則大一些,回頭見那小宦官還立在原地,見她回頭,十分恭敬地往下一揖,氣得笑了:「賢妃妹妹瞧,這玄過像不像一個人?」
「何人?」
「李槐啊。」德妃道,「仁明殿的前內侍首領,笑面狐狸,面上和和氣氣,見了誰都笑臉相迎,私下裡手段陰狠,後宮諸人誰見了他不怕。」
賢妃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德妃也許久不曾提起這些舊人舊事了,偶一提起,不免說得多了些:「可他對廢后,對信國,當真是忠心,我記得,信國幼時,第一回去書房,便是他送去的,那會兒信國還小,李槐唯恐她累著,要使肩輿抬她。
偏偏信國少時是沉穩的性子,又是第一日拜見師傅,不步行恐不心誠,不肯,非要自己走。
李槐無法,只得跟得緊緊的,又恐殿下頭一日上學不習慣,那一整日,哪兒都未去,就在書房侍候著。」
賢妃還是不說話,德妃卻望過來:「我記得明辰還背地裡嚼過舌根,說信國上學,竟是皇后跟前的內侍首領做的侍讀,好大的架子。」
賢妃心下暗惱,面上卻笑著道:「明辰素來孝順友悌,待明蘇更是愛護,怎會說這樣的話?
若不是他那時初入朝堂,正忙著,便是叫他去給明蘇做侍讀,他也樂意去。」
說完了這一句,便到了一處岔路口,二人自來相看兩厭,乾脆分道揚鑣。
鄭宓在簷下立了許久,草木石階上的雪似是被陽光鍍了層金,暖暖的,可再暖,都是假,雪仍是徹骨的冷。手腕有些疼,鄭宓用右手撫了兩下。
玄過應付完二妃,入門來,見了簷下的皇后,忙上前,恭敬道:「娘娘怎地出來了。」
鄭宓面色如常:「公主醒了。」
玄過大喜。
「本宮先回去,公主若有事,定要使人來說。」鄭宓吩咐道。
玄過笑道:「小的記下了。」
鄭宓想到方才胡院首的態度,知他這話不過敷衍。
她於明蘇而言是外人,她身邊的人,自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裡。
鄭宓該高興,這些人替明蘇辦事,對她忠心,可心中的酸楚卻越來越濃鬱。
她正色了些,道:「公主與本宮已是榮辱與共,她若處劣境,你必得命人告知於我,我必來幫她。」
玄過眼中透著些計較。鄭宓知他衡量的,不是她的真心,而是前頭那句榮辱與共。她與他們還不到能講情義的時候。
思量瞬息而過,玄過笑意更深了些,也愈加恭敬了:「娘娘放心。」
鄭宓這才走了。她走出貞觀殿的大門,那一聲滾不住地在她腦海中回想,心口這時才尖銳地生出痛意。
她想,究竟是怎麼了?上回相見,雖稱不上愉快,可明蘇待她也還溫和,怎地數日不見卻成了這樣。
這中間必是有事。不是宮中的事,若是發生在宮中,不可能將她瞞得一絲不透,如此,便只能在宮外。
她得再快一些了。鄭宓想道。她很怕明蘇出事,她能失去的,已不多了。
玄過送了皇后離去,推門入殿,便見殿下自床下下來了。玄過大急,忙上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