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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頁

明蘇就站在這裡,她獨自來的,選了一塊能照著陽光的地方,用鋤頭挖了深深的一個大坑。

而後將她帶來的一個巨大的木盒子拖過來,放了進去。

那裡頭全是鄭宓的物件,有她曾經穿過的衣衫,有她的簮環玉佩,有她用過的筆墨,有她喜歡書。

甚至於還有她當年撫過的琴,全部齊齊整整地擺放在盒子裡。

木盒埋了起來,上頭堆出高高一土堆。而後她坐在土堆前,取過一塊木板,拿著刀,在上頭刻字。

刻什麼呢?她想了許久,最終只刻下了鄭宓之墓。

這是鄭宓的衣冠冢。聽聞無墓葬牌位之人,死後得不到祭祀,亡靈是不得安寧的。

明蘇半夜醒來,想到此事,便連忙收拾鄭宓用過得物件。

一收拾才知,這些年,她竟已攢了這麼多了。

碑刻好了,只是簡陋的木製。這四下的墳墓全是草草地以一塊木板刻就的碑,許多經風吹雨打,都腐爛了。

明蘇樹好了碑,點了香燭,擺上菜餚,斟上酒,連帶著周圍的幾處墳墓都祭了一遍,最後回到鄭宓的墓前。

她跪下來,不敢看墓碑,低著頭,道:「這麼多年了才為你置墓……」

天還是冷,山谷裡的風尤其大,明蘇的髮絲都被吹亂了。她今日穿得素淨,髮絲只以一支木簪綰起。

「這周圍俱是你的父母長輩,你在此處,與他們重逢,興許能有些許寬慰。」

當年,但凡為鄭家求情的,全部入了罪。後頭鄭家眾人棄屍亂葬崗,無人敢收斂。

明蘇於民間之事很生疏,苦思良久,才像出一法子,暗地裡,買通了一群地痞,裝作去翻衣衫中的財物。

而後悄悄地給每具屍身上塗抹了藥物,以免野獸啃咬。

等了幾夜,等到派來看守之人鬆懈了,方將屍首偷了出來,藏在一處義莊裡。

鄭家之人,明蘇大多都未見過,但幸而那多年相處裡,鄭宓給她講過許多人的性情樣貌,她勉強分清楚了。

她不敢擇地下葬,又怕被發現。安葬祭祀,皆是大事,不能馬虎,她怕最後辦不成此事,也就未告訴鄭宓,以免她一場空歡喜。

後自江南迴來,棺木中的屍身竟都還在,只是大多化作了白骨。

明蘇尋了許久,尋到了這個地方,這才悄悄地將人都下葬了。

她原想,等阿宓回來,她將此事告訴她,哪怕阿宓還恨她,也一定會動容的,到時說不定就會對她心軟了。

她雖日日都念叨著,要阿宓先說喜歡她,才肯原諒。

其實她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是這樣說來,讓自己安心罷了。

否則一日日一年年的等待,她又如何撐下來。

明蘇將一杯酒灑在墓前,她有許多話想說,可真要開口,又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宓……」明蘇喚了一聲,這二字往日總使她覺得甜蜜安心,可眼下卻是鑽心般的疼,她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她想好好地與阿宓說說話,若是落淚,聲音便哽咽了,那如何說話呢。

緩了許久,她方道:「我其實,從未恨過你,雖誤會你棄我而去,可我並沒有真的怨你,我只是……」

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她停頓了一下,方接著道:「我只是不知該如何與你有關聯,你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愛你。

你我之間,再不相干了,我好怕,便想那就恨你吧。」

「我真的好想你,日日夜夜都想,我夢見了你許多次,每回夢裡都不想醒來,每回醒來,我都想阿宓一定就要回來了。」

「我想跟你一起走,去哪裡都好,黃泉地方我都不怕,你等等我好不好。」

她取出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