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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冷淡地低下頭,那行小字便映入了她的眼簾,只見寫的是:「賀阿宓十七芳誕。」

她心中緩緩地有了一些暖意,這些年早就冷成冰的心像是要化開了。她彷彿看到了當年,她拿著簪子,親手贈與鄭宓時的模樣。

「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

「真的喜歡?可是手藝有些粗糙。」

「粗糙也喜歡,只要是你所贈,我都喜歡。」那人笑吟吟的,又道,「何況也不粗糙啊,做得真好。」

「那我以後還給你做!」

明蘇的唇角一點一點地彎起,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放下,目光也冷了。

回憶很好,卻暖不了現在。

身後響起腳步聲,明蘇一回頭,見是家令。

方才府門處就令他退下了,怎麼又跟來了?

「殿下。」家令拱手行禮,而後才在明蘇不耐的目光下,認真說道:「明日行宴,帖子都放了,這是坐次,請殿下過目。」

說著,呈上一冊子。

明蘇接過,掃了一眼,便道:「可。」

家令接過,看到她手中的簪子,便多起嘴來:「這簪子別致,可惜……怎麼是半舊的?」

話一說完,他自己就明白過來,半舊之物,且被殿下這般拿在手中,那必是那位鄭小姐的。他又多了句嘴:「殿下可是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明蘇像被戳中了什麼,突然間就沉下了臉,揚手將簪子擲入湖中。

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傳來,明蘇怔怔地盯著湖面,看著湖面那一圈一圈的漣漪,像是心都被掏空了,口中卻不忘嘴硬,冷笑道:「她也配?」

家令暗自嘆了口氣,抬袖無聲一禮,退下了。退至門邊,他禁不住回頭,只見公主仍自看著湖面,湖面的漣漪都平靜下來了,她卻依舊沒能回神。

家令收回目光,袖手退出閣樓,暗自琢磨開來。

這簪子得連夜撈上來,否則拖到了明日,在水中泡壞了,公主口上不會明言,但必會尋這裡那裡的不是,攪得滿府不得安生。

方才只匆匆一眼,依稀瞧見簪上似乎嵌了玉,可盼歲月數載,金簪牢固依舊,千萬別掉了。

還有明日,將簪子送回公主手中時,得尋個由頭,用什麼由頭呢,上回是「此物名貴,不如留著,也好充作家用」,上上回是「魚兒無知,倘若誤食,恐害了它一條性命」,還有上上上回……

多得家令都記不住多少回了。一開始,他還會認認真真地想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可次數多了,什麼藉口都用過了,之後的由頭也就千奇百怪地荒誕起來。

但不論他說什麼,只要不提是殿下自己捨不得,殿下都會接受,彷彿她只是需要一個臺階,不論那臺階是好,是壞,是光潔華貴的玉階,還是荒煙蔓草的石階,她都會去走。

也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殿下這般既真切地厭憎,又切不斷過往地吊著,年復一年地尋找,年復一年地痛恨,又年復一年地舍不下,每日每夜地盼離人歸來。

家令腦筋轉得快,才走出閣樓,便想出,今次便說是「異物在水,影響水草生發」吧。

哎呀,俸祿不易食,這公主府的家令,真是難為。

第十章

夜幕已臨,信國公主府的府門一闔,重重守衛,道道門禁,無人能知府中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也回了仁明殿。

一日之間,發生了許多事,她在殿中坐下,慢慢地捋著頭緒。

宮人們靜靜侍立,不敢發出聲響,便是添茶換水,也放輕了動作,竭力不發出一絲動靜。雲桑在旁看清明白,不免詫異,皇后娘娘入宮才不過半月,中宮威儀應當還未養出來。而她先前不過